三百二十一、收容所（4）
那位负责人冷笑说：“小伙子，看来你还不知道这里的厉害。还敢笑，有你哭的时候！”宋宇凡仍不改嬉皮笑脸：“我本来就是活一天赚一天的人，顶不死把我大卸八块了。但您可一定要管饭啊！”“吃死你！”负责人七窍生烟。往常来到这里的人，一个个都像落入猫爪子里的老鼠，他们那种弱势群体的恐惧和无助，令负责人和管理员都很受用。但宋宇凡是个特例，他就好像是孩子在欢度夏令营，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令管教们感觉很别扭。“我没犯法，你们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大学生孙志强又开始为人权和自由抗议了，但可惜抗议无效，反遭到一顿拳脚。宋宇凡蹲在一旁无能为力，只得暗自叹息，感觉要是没人快点把孙志强救出去的话，他恐怕不住几天。
这个地方酷似劳改农场，主要工作是运沙子，每天要干足十二个小时，吃的比猪差，起得比鸡早。被收容者一到这里先把上的钱搜走，为防止逃跑，还要把皮带、皮鞋没收，只许穿拖鞋。在这里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看守各个带着拳击手，把人当沙袋打。倒是许向外打电话，让家人拿钱来赎，电话收费为三分钟十元钱。不过可以赊账，但要保证家人能把钱补上，要不你可就惨了。宋宇凡通过这半年多的磨练早已变成钢筋铁骨，而且靠着舍出一剐的滚刀作风，在众多收容人员中脱颖而出，谁都知道他是个不怕死的家伙，连管教们有时候也得让他三分。
有一次所长曾找宋宇凡谈过话：“武三，我瞧你也不像有钱能赎，总不能在这干一辈子苦力吧。你小子是个人物，连管理员都给你竖大指，有没有兴趣也弄个管理员干干？这些平里威风八面的管理员，好多也都是从收容人员混上来的。”宋宇凡婉言谢绝：“多谢您能看得起我，但说实话，我这人心肠太软，管理员这工作真干不来。”在什么地方都是如此，被人尊重或是害怕的角色，总能受到优待。宋宇凡虽本没把自己摆在特殊地位上，但相对于其他收容人员，无论在干活儿、吃饭各方面都受到了管理员不自觉地照顾。
但孙志强就不行了，他那股书生气最令管理员厌恶，虽有宋宇凡的维护，但还是免不了被整得死去活来。.最终不堪折磨的孙志强选择了自杀，自杀未遂后被送去康复医院，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宋宇凡再也没见过他。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中宋宇凡已在收容所呆了两个多月，送走一些人又迎来一些人，他竟然对这个集中营般的地方产生了家的感觉。直到有一天，所长突然宣布收容所取消，所有人包括管理员全部原地解散。这突宋宇凡感觉很惊奇，四处打听后，才从一个平里关系不错的管理员嘴里探出究竟。原来孙志强被送到康复医院后，整里挨医院护工和几个精神病人的折磨，最终被活活打死。起初县政府想压下此事，污蔑孙志强是在上厕所时，失足摔倒，脑袋扎进马桶里呛死的。真不知道县领导都是些什么玩意变的，不但没有良心，连智商都没有。这件事被孙志强的家人告到了最敢于仗义执言的南城报社，引发举国哗然，闹得沸沸扬扬，直至惊动了党中央。县政府见事闹大了，为保住乌纱帽，这才慌忙取消收容所，忍痛断掉这条生财之道。宋宇凡了解况后，愤懑满，但如今自难保，又拿什么去为孙志强抱打不平呢？只得仰望星空，唏嘘长叹了。
原先人满为患、空气混浊的收容所，如今已人去楼空，偌大的收容宿舍中只留下个年轻人，懒懒地躺在上。收容所的秘书推门进来，捂着鼻子喊道：“武三，大家都走了，你怎么还赖在这？难道做苦力上瘾了吗？”宋宇凡伸个懒腰说：“我这人天生命，真是有点舍不得走了。出去一没钱二没路子的，还不如在这混吃等死的好。”“真没见过你这号的神经病，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呵呵，怎么着，打死一个还不够，还想多背条人命？反正我无所谓，出去也是饿死，还不如被你们打死痛快些。”“你，你到底怎样才肯走？”“最少给我一千元的遣散费，要不然老子就准备在这过年了，到时候别忘让县委书记来慰问啊。”“你他妈做梦了！真是给脸不要脸！”秘书暴跳如雷，眼镜都气歪了。宋宇凡侧睡大觉，任他再怎么喊叫也不搭理。
秘书无奈下只得去向所长汇报，所长也很为难：“这小子真是个蒸不熟、煮不烂的亡命徒，他是不怕打的。再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上级交代过，不能再出任何乱子。算了，就给他一千元，让他快点滚蛋！”秘书领了钱，再次去见宋宇凡说：“武三兄弟，领导大发慈悲，知道你不容易。组织上本着关怀群众，决定资助你六百元生活费。希望你今后好好做人，不要辜负党和政府的关怀。”宋宇凡一翻坐起来：“不说好一千吗，怎么变六百了？”
秘书气哼哼把六百元拍在边：“就这么多，你还想讹诈国家吗？”“那好。”宋宇凡收起钱说，“剩下的我亲自找所长要去。”站起来就往外走。吓得秘书慌忙拦阻，赔笑说：“三哥真是眼里不揉沙子，兄弟我服了。这四百元也是你的，刚才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宋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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