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两位老者。
一个身高八尺,满脸花白胡须,一双虎眼不怒自威;另一个长须过胸,身着皂白道袍,手持葫芦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易蔚然跑过去跪在花白胡须的老者身旁,哭道:“五叔,这贼人好凶狠的手段,一连杀了咱们庄上九名弟兄。”花白胡须的老者正是易蔚然的亲叔叔,出尘山庄的现任庄主易云忠;另外一人却是武当山的了缘道长。
易云忠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一把提起易蔚然,怒道:“没用的东西,你除了哭和逃命,还能做什么。”
了缘道长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公孙砚,见到他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之情,问道:“这一切都是阁下所为?”
公孙砚本无意杀人,他一来不知迦叶心经的威力,二来无法掌控迦叶心经的力道,便失了手。如今听见对方的责问,心里不禁后悔,忙起身抱拳作礼,说道:“晚辈一时心急,才误伤了这许多人的性命。”
易云忠怒道:“误伤?杀人偿命,纳命来吧。”说时,就要动手。
了缘道长拦住易云忠,抢道:“恕贫道眼拙,竟然识不出高人真面目。阁下与出尘山庄有何仇恨,竟下如此毒手?”
公孙砚道:“晚辈石有路,与贵庄并无仇怨,就连山庄的名字,也是头一回听见。”他自知遭人陷害,被官府误判进监狱,如今虽然逃出石牢,但依然是朝廷要犯,便隐瞒了真实姓名。
易云忠道:“道兄,何必与他啰嗦,待我取了他的小命来。”
了缘道长轻声道:“老弟不可急躁。庄上的弟兄身手都不弱,他蒙住双眼,仅凭一双肉掌便轻易取了他们的性命,单看此点,就不在你我之下。依贫道看,还是先弄清楚他的身份来历为好。”
易云忠意大心粗,经道长一提,才发现公孙砚竟然蒙着双眼。
了缘道长问道:“原来是石兄弟,却为何蒙着眼睛?”
公孙砚道:“晚辈刚从洞中出来,被阳光刺伤了眼睛。”
“山洞?”易云忠和了缘道长同时轻呼出声。易云忠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想到:“难道他是从孤独老儿那里出来?这怎么可能。”易蔚然抢道:“不错,他就是……”易云忠大吼一声:“住口”,打断了易蔚然后面的话。
他虽与了缘道长是至交好友,但出尘山庄囚禁孤独老人的事情,属于绝密,除了庄上几个关键的人外,其他人对之一概不知。他怕易蔚然没心没肺,说了出来,便堵住他的话。
易云忠心里盘算着:“眼前这叫花子果真从石牢出来,若他偷学了孤独老鬼的迦叶心经,便要想方设法将他留在山庄,日后再慢慢逼出心经的口诀;若没有学得,也不能留他活口,万一囚禁孤独老鬼的消息散布到江湖上,那山庄往后的日子,就再难安宁。”
左右是不能放了公孙砚。
易云忠道:“闯我山庄,杀我门人。不管你眼睛看不看得到,总是要做个了断的。”他将散落在地上的一柄单刀踢到公孙砚身旁,又道:“你眼睛看不见,那是没有办法之事,我不在兵器上占你便宜,总不至于让江湖上的人说我欺负手无寸铁之人。”说完,抽出长剑,凝神戒备。
了缘道长知道此战不可避免,便拉着易蔚然退到一旁。
公孙砚捡起地上的单刀,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只好得罪了。”
了缘道长道:“石兄弟,你试着摘下眼睛上的布,过了这许久,差不多已经恢复。”不知为何,他对公孙砚有一种奇怪的好感。
公孙砚摘下黑布,果真依稀看见一些朦胧的轮廓。
易云忠叫道:“出招吧。”长剑一挺,对准公孙砚的胸腹缓缓刺去。使的正是出尘剑法。
出尘剑法与公孙振北的凌霄剑法、少林派的达摩剑法以及南海派的灵幻剑法并称为江湖四大剑法,公孙振北死后,凌霄剑法失传,四剑就变成了三剑。出尘剑法以一快一慢两个极端闻名于世:初学者关键在一个快字,配合轻灵的身法,往往在对手还未看清楚剑路之前,就已经将之斩于剑下;学到剑法的后期,逐渐变快为慢,一个剑招看似拖泥带水,其实内涵无数个变化,它讲究的是以慢打快、以静制动,在对手还招漏出破绽之时,再制敌以快。
易云忠为了一击而中,刚上来就使出了出尘剑法的最高套路。
了缘道长没想到易云忠一出手便是杀招,忙在一旁提醒公孙砚:“小兄弟,这是闻名江湖的出尘剑法,小心了。”
公孙砚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朝自己逼近,速度缓慢,不似多么凶狠的杀招,但对方既然是一庄之主,又对他心存报复,不敢大意,连忙运转迦叶神功,提刀护胸。
易云忠这一招的绝妙之处就是逼对方先行出手,再从对方的破绽中攻入要害,哪知公孙砚只是提刀防守,却不进攻。他心中一凛:“莫非这人识得我剑法的精髓。”当即又变慢为快,剑尖连抖数朵白花,直取公孙砚云门、乳中、灵墟、幽门四处要穴。
易云忠哪里知道,公孙砚虽然在石牢听孤独老人讲起过一些江湖上的门派绝学,但那些都是孤独老人行走江湖时的事情,四大剑法成名于独孤老人被关进石牢之后,因此,公孙砚对出尘剑法全然不知。他之所以不攻击,一来是因为看不清对方的招式,二来是因为从未学过刀法,不知道从何下手。
公孙砚听着剑风,暗道:“好快的剑法。”无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