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如轮,高悬空中,与夜间雪地相映成趣,一时间竟明洁无比。
这时,闻得一曲冲淡平和的琴音幽幽传来,只见高高的山岗之上,一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轻抚瑶琴,而在其身旁,一面容隽秀的青衫少年正敛容而立,似已沉浸在这如同月光流水般的琴音之中。
这白衣女子是小龙女,而在她身旁的那青衫少年正是江然,晚饭之后,挨不住江然的软磨硬泡,小龙女只得怀抱瑶琴,来到这平常抚琴之处,轻奏一曲。虽然,现时已入深冬,天气寒冷,但小龙女与江然经历寒玉床的磨练,对此似是一无所觉,反倒乐得其所。
这时,只见天空飘飘洒洒的飞下如羽毛般的雪花来,按世之常理,月夜之时,应无雪下,但是今夜偏偏十分的奇怪,天空东侧是一轮圆月,西侧却是漫漫雪舞,实是百年难得之景。
见漫天洁白的雪花轻柔而下,飘落在小龙女如云的秀发之上,江然却是极为自然的伸手替她拂去发梢的那一朵朵如梅白雪。
见那雪下得越来越大,江然此际也是童心忽起,沿山岗上追逐雪花,轻掠而下,来到低处几丈开外的平地之上。只见他下来的身法飘洒如风中杨柳,却也有几分逍遥自在之意,显见这些日子以来的轻功身法没有白练。来到那平地之上,江然笑看了小龙女一眼,随即拔出鞘中长剑,运剑而舞。
雪地之上,只见那少年身法飘忽,矫若游龙,寒剑闪处,竟辨不清是雪光,月光抑或是剑光。不一会,就见他浑身上下满是淋漓大汗,可他却犹然不知,浑然沉浸在这剑意琴音之中。
天空明月皎皎,半山雪花飘飘,地上白雪皑皑,间有空灵曲声,两道清影或坐或立,或静或动,此刻,确实是优美之极。
小龙女见江然舞剑正酣,心中似有触动,手下指法忽变,这琴音顿时从适才的冲淡平和转为轻柔委婉。正所谓境由景化,境变则心意又变,这时已深深陷入方才琴音之中的江然,在琴音一变后,他的心间感觉却也是随之而变,由适才的灵韵无物竟多出了几分温柔来。
那若有若无的丝缕缠mian之意,一时间让他如饮醇酒,如酣如醉,反映在他手下的剑招中,也不似方才那般灵寒清逸,却多出几分轻柔曲婉来。
哪知片刻之后,那琴音又再变,由适才的轻柔委婉渐渐变为含幽吐怨,再到最后的铿利高亢,似乎声声皆有不平之气,而入得江然的心间,他只觉得胸中悲怒莫名,如有一股无边怨恨,不吐不快,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阵寒厉之色,口中啸声连连,手下的剑招愈发狠厉起来,似乎有无边的杀意,想要一毁这世间而后快。
此时,抚琴的小龙女察觉到江然的异状,急忙将琴按住,迅即飘身下来,想要将江然拉住,哪知此时的江然如同陷入疯魔之中,似乎已经识不得眼前的女子,下手之时竟是全力而发,杀招连连,也亏得小龙女修炼已久,在经过起初的一阵狼狈后,终于将自己的这个徒弟给制住了。
“姐姐,你怎么又拎我的耳朵了?”从迷茫中逐渐清醒过来的江然说的第一句话差点将小龙女憋得说不出话来。
小龙女见江然一脸茫然的样子,却是问道:你方才怎么了,怎么到后来跟着了疯一般?
江然回忆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瘪嘴道:小龙女姐姐,我也不知道,方才我在听琴,起初很好听,让人很舒服,到后来那琴声好像越来越尖利起来,我心中一乱,竟然也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股杀意。难道你弹琴之时,没有感觉出来吗?
这时的小龙女也是一脸的茫然,道:我也不知,这曲子是祖师婆婆传了下来的,有上中下三阙,平时我都弹第一阙,今日竟然无缘无故的将第二阙与第三阙给弹了出来。
江然闻言,心下奇道:小龙女姐姐,祖师婆婆怎么会做出这三阙大不相同的曲来啊,这曲有名没有?
小龙女想了一会,才道:我小时听师傅讲,这上阙似乎叫做清平乐,中阙唤作如梦令,这最后一阙唤作离恨天。
江然一听,思索良久,半晌心中突的道了一声“是了”,适才听小龙女姐姐弹这三首曲子,上首明显有一股平和淡洒之意,应当是无情无欲,物我两忘之时所作;这中首如梦令则应当是祖师婆婆遇到王重阳,心怀追求之意,求两人长相厮守而有的爱恋之声;这第三首则应当是由爱生恨后,苦闷怨恨而作,所以曲中似有阵阵杀机。
江然想起方才的第三曲来,心中不禁是一阵发凉后怕,这祖师婆婆也真是太狠了吧,估计是王重阳的武功实在是不逊于她,否则那老道还不落在她的手里,任其揉捏折磨。
带着这层心思,江然是胆战心惊的瞧了小龙女一眼,暗道小龙女姐姐以后应当不会如此的发狠吧。不过顷刻间,他迅速的记起原书中小龙女的诸多表现,心中估计自己的师傅应当没有那么变态,不由得又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出于保险起见,江然试探的问了小龙女一句:姐姐,方才你弹第二首和第三首时,心里是不是有什么很特别的感觉啊?
小龙女看了他一眼,似是陷入回忆之中,片刻后才道:方才我弹琴之时,并没有觉得第二首与第三首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琴音高低,运指力道有所变化罢了。
江然一听,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悲凉,心道:看来小龙女姐姐果然是无情无欲之人,所以丝毫感觉不到这琴音之中的深境,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