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门!
略显刺眼的阳光自天际洒下,照耀在忙碌的民工身上,反射出褐色的汗滴光芒!
呼喝的声音响起,砖瓦泥浆被人们抬到已经有半人高的府衙高强前,呼啦一声,倾倒在地上。
立刻有配合的泥瓦匠跑过,取过青色砖瓦,啪的,摔溅在泥浆上,又用瓦刀用力敲打几次,算是牢固。
身躯魁梧的汉子自工地走过,粗犷脸庞上带着难掩笑意,拍拍那瓦匠的肩膀,咧嘴大笑,
“都加把力气!”
“今日中午的饭食,老子看过了!”
“又是雨又是肉的,还有阳春楼的金汁烤鸭,你们几辈子都吃不到!”
“公公们对咱们不错……”
“都别掉链子!”
“知道啦,当家!”
人们脸庞上都是露出兴奋,忙碌的劲头,也更加高涨,脸庞上渗出的汗滴,都来不及擦,摔在地上,碎裂成七八瓣!
远处,慕恩骑着黑色骏马,目光不断的在这帮人身上扫过,掠过满意神色。
不过,很快,眼底又涌上阴沉!
抬头看去,日头已然下沉,距离正午时分,过去半个时辰!
“那些商家,还没来吗?”
高凉策马上前,黝黑脸庞上也是涌过森然,
“还没!”
“看来,这帮蠢货,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哼……”
慕恩咧嘴冷笑,
“既然不给咱们面子,那咱们,也没必要给他们活路!”
“传杂家命令……”
话音说到一半,街道对面出现拥挤的人影,气势汹汹朝东安门走来。
为首的那人,脸庞苍老,头发花白,带着难掩张狂,身后的那些商家掌柜,也都是慷慨激昂!
片刻,众人涌至面前。
“请问,哪位是慕公公?”
老者目光带着鄙夷,在慕恩等人身上扫过,声音傲然。
“你们,来晚了!”
慕恩眯起眼睛,瘦削脸庞上泛过阴森,撇嘴冷哼,
“杂家,不想谈了!”
话毕,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皇城方向走去,同时,阴森狞笑声音传出,
“高凉,把他们每个人的罪状发下去!”
“一条罪状五万两!”
“不论大小!”
“日落之前,送到杂家的临时府监!”
“如果……有谁没送到……直接抓人!”
“送往刑部大牢!”
“是!”
高凉拱手,面带阴然扫过,直接挥手!
穿着鹰鱼服的身影自四面八方涌过,将一份份信报分别送到众位商家手中,然后头也不回,面带冷意走开!
“哼……”
伍秉诚盯着慕恩逐渐远去的背影,苍老脸庞上满是不屑。
片刻,呼啦一声,将信报打开。
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张狂目光扫过,微微怔住片刻,猛地呆滞!
呼!
略有阴寒的风自身旁吹过,苍老干瘪的手掌微微颤抖,信报,自指间滑过,飘落地面,落入泥泞!
身后的那些商家,盯着手里的信报,脸庞上也是泛起浓浓惊恐!
隐约还有倒吸冷气的声音传出!
一片死寂!
噗!
又过不久,前方突然传来口吐鲜血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伍秉诚瘦削身躯颤抖,直挺挺的朝着后方倒下!
殷红,顺着胡须淌落!
湛然胸口!
砰!
人们没来得及搀扶,瘦削身影已然倒地,泥泞浆水飞溅,触目惊心!
“伍会长……”
“救人啊……”
东安门前,顿时混乱一片!
……
朱红门楣,威严甚重!
奢华富贵之气,自那金壁琉璃之中逸散,惨白的阳光被反射,隐约刺眼!
数十道面庞铁青的人影,聚集在宽阔大殿里,窃窃私语,声音里满是凝重和担忧。
“怎么办?”
“这得拿多少银子……”
“可恶的阉贼,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些证据的?”
“伍会长怎么样了,还指望他主持大局呢……”
“唉……”
嘎吱!
正厅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道身材干瘪的青衣小厮跑进,议论声,嘎然而止!
所有目光,都集中过去!
“诸位掌柜……”
小厮拱手抱拳,目光一一在掌柜们身上扫过,声音低沉,
“伍会长本就年迈体衰,又被那可恶的阉贼刺激,急火攻心,彻底昏迷过去……”
“今日,怕是醒不过来了!”
“请回吧!”
“什么!?”
数十张脸庞,几乎同时呆住,眼睛里涌过呆滞,还有难掩惶恐!
青衣小厮无奈叹口气,向后挥手,
“送客!”
数道同样服饰的家丁走过,客气的对众人拱手抱拳,
“诸位掌柜,请!”
……
“哎……”
失魂落魄的身影自朱红门楣中走出,面庞惶恐,唉声叹气。
嘎吱!
厚重木门被家丁关上,人们茫然扭过头,盯着那禁闭大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许久,有人无奈叹息,
“伍会长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吗?”
顺着声音看去,一位身材低矮,腿粗腰肥的中年男子摇头,朝着远离府邸的方向走去,落寞凄凉。
众人都是在商场上叱诧风云之人,瞬间明白过来。
唉声叹气之音,越发浓郁。
同一时刻,伍秉诚拿着信报,坐在书桌前,苍老的脸庞上,涌动难掩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