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民院确实是一个可以随时出入皇宫的地方,因为它本身的所在处就是在宫城之外。司民院与太医院的其他院不同,太医院大部分机构都只是为了皇宫或者皇亲子弟服务,只有司民院是对百姓开放的。
顾盈袖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出了宫城,她撩起车帘向外面望去,城门口守卫森严,一排排承临军面容肃穆地立在城墙之下,皆着玄甲,执红缨枪,头上盔帽是银白色,阳光照射在上面一片明晃晃的反光,看得人眼睛生疼。
“宁医女在看什么?”
顾盈袖回头正对上梁采薇若有所思的目光,她浅浅一笑道:“我只是随便看看窗外的景色,今日阳光不错。”
梁采薇不置可否,“这个时辰承临军应该换防了吧?”
顾盈袖不知她是不是出言试探,浅笑回避道:“我不过初进宫里,哪里知道承临军何时换防。”
梁采薇转头望向窗外,“也是。”
司民院离皇宫不远,马车行了没有多久就到了。依旧是茯苓先下马车然后扶着顾盈袖下来,梁采薇紧随其后。
院里的太医丞杜博听到了门卫的传报,很快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想必这位就是宁家的四姑娘?杜某早就听闻了宁四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品貌端庄,兰姿蕙质!”
梁采薇担心顾盈袖不认识,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掌管司民院的太医丞,杜博。”
按理说杜博身为一介太医丞,在这太医院的地位只有太医令比他稍微高一些,他完全不用亲自来门口迎接一个新来的医女。但是谁让新来的医女出自云川宁家,又是当今手握实权的宁相独女。面对这样的出身,即使是太医令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对待着。
顾盈袖拱手行了常礼,“宁曦见过杜医丞。”
杜博笑容满面:“杜某这里不是皇宫,没有宫里的那些规矩,宁医女不必如此多礼,随意就好。”
顾盈袖生性谨慎,只是笑了笑道:“礼不可废。”
简单的打了一番招呼之后,梁采薇见已经没有了她的事就先提出告退。她不是司民院的人,没必要在这里久留,今日前来不过是给顾盈袖带带路,带到了地方就需要回太医院复命。
“梁医女慢走。”面对梁采薇的时候,杜博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只是敷衍的道了别后就又转过头来笑脸看着顾盈袖。
顾盈袖再次感受到了大夏子民在对待世家和平民上面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待梁采薇离去之后,杜博满脸笑容的引着顾盈袖往里院走,“宁医女请随杜某这边来。”
司民院并不大,院里有很多穿着深□□袍,手拿药箱的医者来来去去,皆神色匆匆,面容沉凝,见到他们也只是简单行了个礼就匆忙离开了。
杜博解释道:“宁医女别介意他们的不知礼数,实在是司民院平日里事务繁忙,平日里他们忙得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
“这点事我自然不会介意。”
顾盈袖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司民院里的情况,发现在这里当值的医者几乎都很忙,有正在低头迅速对账的,有在挑拣药材的,有拿着药箱或者药材进进出出的。
看来司民院确实不是个清闲的地方。
顾盈袖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一路寡言跟着杜博进了厅堂,大堂空间很大,靠墙两侧整齐摆放着药柜,堂中间放着很多书桌,五、六名医官正低头处理着事情。
杜博走到一个青年医官的面前,屈指敲了敲他的桌子。
青年医官原本正在抄写一些药方,望见身前人连忙站了起来,“杜医丞!”
“小孙,今日没处理的事务还有哪些?”杜博边说边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顾盈袖。
那位姓孙的青年医官先是打量了一下顾盈袖,眼睛一转,立刻明白了杜博所暗示的意思。
“今日的事务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这些了。”他从一叠纸中抽出了最下面的一张递到杜博的手上。
杜博低头扫了一眼,然后转身递交给顾盈袖,“这张纸上所写的就是宁医女这些天需要完成的事务。宁医女初至司民院可能还适应不来这里,杜某就自作主张为宁医女安排了一些轻松的事,方便宁医女先熟悉一下。”
顾盈袖一言不发接过纸,纸上写了几行字,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情,比如“城南梧桐巷徐姓老妇偶染风寒,年龄已大不便出门,需人前往”这类的小事。
这些事情处理起来明显要比那些匆匆来去的医者轻松得多。
顾盈袖拿着纸浅浅一笑,“宁曦多谢杜医丞的关照。”
杜博笑容满面地回道:“宁医女客气了,宁医女看看还满不满意,若是不满意,杜某现在就命人换了。”
“不必劳烦了。”
杜博还想说什么,身后有医官匆匆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道:“杜医丞,城西那边的粥铺发生了争抢,一群流民已经打起来了!杜医丞!”
杜博皱了皱眉,转身就准备往外面走,“怎么又有流民,城西有两个粥铺,是哪个粥铺闹起来了?”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杜某先告辞了,宁医女有事不明白可以问问小孙,他熟悉这里。”
顾盈袖点点头:“杜医丞有事就先走吧。”
杜博闻言就一刻不停地转身离去,顾盈袖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流民?
难道是哪里又发生了灾害?
她垂着眸深思,旁边姓孙的青年医官小心翼翼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