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生石上 (1/2)

就在三生石上，那颗晶莹剔透的泪水，我才看破：原来，忘川河中千年的火烤水淹换来的今世轮回，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终成空，而所谓的前世记忆所系另一半，不过是独自痴狂。一千年不见，千百个轮回之下，对于你来说，已经有多少的情结相系，而我于你，不过是这千百轮回之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暗夜妖底·裴七》

地狱府

黄泉路

数万生魂拥挤且行且泣。

鬼啸连连

阴风阵阵

正前方，古朴的黑色石桥已经就在面前。

奈何桥！

奈何桥下，河水滔滔，青色的忘川河水不知流淌了几万年了。

若隐若现的骷髅骸骨在忘川河之中浮荡漂流，望之，则毛骨悚然。

今夜这批生魂慢慢接近了奈何桥，若有若无的香气随着阴风飘荡。

奈何桥西畔，桥头之处，一座巨大的铁鼎之中，沸腾着一大锅的不明物，似是肉类，又是羹类。

一个白发苍苍的枯瘦老妇人站立在铁鼎旁边，佝偻的身躯微微抖动，如枯枝的手指抓着一把巨大的勺子，不住的铁鼎之内翻滚着，偶尔，老妇人会转过头来，看着慢慢走近的生魂，森森然咧嘴一笑，露出掉尽牙齿的青色嘴巴。

奈何桥畔，孟婆汤！

枯瘦老妇人必为孟婆，而铁鼎之物，必是孟婆汤！

不远处的裴七一边吸收四周的阴气疗养伤势，一边关注的前方的情景，心下不住的思索着。

且见得最前方的生魂已经接触到了孟婆。

孟婆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森然的笑意，她小心的从铁鼎之内用勺子舀出了一勺汤来，倒在旁边石桌上的一个残破的木碗上，然后一边对着生魂说着什么，一边递过木碗。

原本还哀声载道的生魂没有丝毫抗拒的饮下了沸腾腾的热汤，随即变得目光涣散，摇晃着向着奈何桥行去，慢慢的走过奈何桥，向着阎罗殿行去......

而后，裴七隐隐看见孟婆干瘦的嘴巴咧开，嘿嘿的笑了一声。

一个接一个的生魂走过孟婆的旁边，饮下她递过来的那碗热汤之后，尽皆恍惚的走过奈何桥，向着奈何桥东面而去。

很快，裴七面前的生魂静静地饮下孟婆递过来的热汤之后，便失去神智一般的无意识的走过了奈何桥，而裴七目光盯着自己前面那人无意识的举动，眼神之中若有若无的神光闪现。

“你口渴吗？”就在裴七出神之际，一森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裴七转过头来望去，赫然是孟婆那张枯瘦的脸盘，还有那张着嘴巴阴森森笑着的嘴。随即，裴七闻到一股恶臭从孟婆的嘴巴传出来！

令人急欲呕吐！

“你饥饿吗？”

裴七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双眸却被孟婆那深陷进去的发黄的眼眸吸引过去。

精神识海一阵的动荡恍惚。

“七情皆苦！唯我可渡你出苦海！”孟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萦绕不绝，“喝下它，忘却一切痛苦吧。”

喝了它吧！

喝了它！

忘记她！

忘记一切痛苦！

裴七眼神开始涣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张开嘴巴，一口就要饮下到了嘴边的那碗热汤！

呼——

冷冽的阴风突然刮起来。

迷离之际的裴七猛然看到对面忘川河东畔，杂草丛生之处，一块淡黄色的石头闪耀着迷人的光辉。

黄色的石头上面，一青色的泪迹清晰可见！

那么熟悉！

那样的悸动！

忘川河畔！

三生石！

千年泪难泯！

裴七惊醒过来！迷离的双眸绽放晶莹的光辉。

脸庞，孟婆那张老脸正发出阴森的笑意！

恶臭难耐！

而发现不对经的孟婆也摘去虚伪的面孔，一股凶气暴露出来，右手成爪，直接扣住裴七的长发，左手用力，就要将碗中的热汤灌入裴七口中。

裴七大怒！

想也不想，一脚踹开孟婆，将其踢出三米多远，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木碗，从沸腾的铁鼎之中舀起一碗热汤，一脚踏住孟婆的胸口，一把按住孟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整碗热汤全部灌入孟婆嘴中。

凶相毕露的孟婆双眼迷离，忘却记忆的孟婆汤一入，她已经忘却所有。颠颠仆仆的扶着奈何桥，迷迷糊糊的走远。

而失去孟婆把守的奈何桥成了坦途，后续所有生魂一拥而上，直接带着记忆，涌进了阎罗殿。

始作俑者的裴七此刻已经到了忘川河东畔，他的面前，那块黄色的三生石上，流转着迷人的光辉，一滴醒目的泪痕千年来依旧清晰可见。

那是自己上辈子留下的泪水！

那是自己千年前，为了留下记忆，寻找她而跃入忘川河经受千年的火烤水淹之苦前，流下的一滴眼泪！

三生石上千年泪！

泪已千年，而人再次归来！

卿何在？

何以影孤独？

裴七蹲下身子，望着这颗和女娲补天齐名的三生石，波光流转之下，他的所有前世所经历的事情一一在目。

或为王。

或成寇。

或富贵。

或行乞。

年少年轻年迈，尽皆在目。

却，独脱不了苦情经历。

前世情景，佳人依旧倾城倾国，而自己却依旧苦苦追寻，苦苦追求，不得而终。

不知不觉。

裴七已是泪流满面。

三生石上千年泪！

纵然是千年煎熬，换来的依旧是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