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方才给吓愣了,一见叶怀瑾,忙扑到他怀中大哭起来,“父皇,明儿害怕。”
叶怀瑾将明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莫怕莫怕,父皇在这儿,没事儿了。”哄孩子的语气极轻柔,他轻轻觑一眼顾韫贞,见她安然无事,遂乜那侍卫:“你是?”
那侍卫立刻伏地谒礼:“微臣含章宫侍卫安荷。”
敏妃吃了一惊,只悄悄打量他,果然是安荷,当瞧那眉眼,便是像极了安纯的,是个俊朗的男子。
皇帝似乎对他另眼相看,“身手不错,”又觑夏时,“重赏,把他调到昭和宫去。”说罢,又低头哄明儿去了。
顾韫贞尾随而上,敏妃看他一眼,眸中有几分感激的意思,只是碍于人前,并未开口道谢,便径自离去。
这一边,苏子妤见形势不好,驾马企图拦下发疯的杜鹃,于是不顾阻拦,狠狠一扬鞭,竟朝那马匹驶去。
顾韫贞虽有担忧,却也只是静静瞧着,慌乱中只问一声“子妤莫慌。”定下神来一看,竟是周质良跃身上马,驾马逼近周蓉韵,周旋之间,马匹正要相撞,竟又见一抹灰白的身影纵身跃上周蓉韵的马匹,一牵缰绳,也不知用了甚么样的法子,竟让杜鹃掉了头,错开了与周质良相撞,复行数步,终于停了下来。
“哥哥!”顾韫贞闻见一声狭促而愤然的惊呼,声量不大,但她亦是捕捉到了。
马背上的人是谢辞,而惊呼的人是谢芳芷。她的脸上有一抹焦急而不安的神情闪过,鬓上的蝶翅玉簪摇摇欲坠。顾韫贞不由疑惑,她怎么这样激动,难道只是担忧谢辞的安危么?
待她回过神来,见几人已下马,缓缓向这厢走来,楚穆音贴近她,柔声道:“阿姐没事吧?”
她摇摇头,见楚穆音一脸平静,却道:“你如今倒镇定,这样的场面竟也不慌。”
楚穆音朝不远处望去一眼,含羞道:“他方才一直陪着我,刚刚才走。”
顾韫贞有些微的怔愣,很快笑道:“可得好好抓牢他,这样的景况还想着你,他是真心。”
她含羞点一点头:“我知道。”
周蓉韵的眸中有一抹掩不住的失落,她才走回来,长公主便急忙忙扑上去仔细检查着,见她手掌上因用力过度而产生的擦伤时,忍不住露出难过的神情,“你也太好强了,怎的弄伤了自己,没的叫母亲心疼。”
她愣了愣,屈身跪下,“长翊有罪,请陛下责罚。”
叶怀瑾正与怀中明儿玩闹,孩子经他一哄,倒也不哭了,只露着一口糯米小牙,咯咯笑着。叶怀瑾觑一眼地上的两人,也不发落,只看向傅令仪,“太皇太后,今日一切由您做主。”
老太后看一眼鬓发散乱的周蓉韵,轻声道:“罢了,这事儿虽是长翊任性为之,好在无人受伤,长翊的伤算她自作自受,也吃了苦头,就不罚她了。”她的眼神划过苏子妤的脸,颇有赞赏的意思:“周夫人的骑术确然上佳,比之贞儿还要稍胜一筹,只是目光不够长远。”
苏子妤淡淡道:“谢太皇太后赞赏。”
她又道:“两位大人也颇让人敬佩,”她唤过赵云然,“把哀家珍藏的九坛春酒赏给两位大人。”
两人负手道:“谢太皇太后。”
老太后眯起眼睛小意打量苏子妤,忽而笑笑:“哀家瞧周夫人的耳环掉了一只。”
苏子妤一惊,摸了摸耳垂,的确是少了一只,于是忙道:“妾失仪。”
“无妨,”老太后慈目一弯,“云然,把哀家的红宝石耳环赏给夫人。”
赵云然从身侧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上前几步递给苏子妤,她接下,又见老太后唤过顾韫贞,将自己鬓上的金丝鸾凤簪拔下,插入顾韫贞的鬓间,“贞儿许久不曾骑马,今日竟能夺了彩,阿祖没甚好东西,便将这玩意给你玩儿罢,东西虽有些年头了,却是你皇爷爷留下的,你可别嫌弃。”
顾韫贞讶然,饶是她见惯好东西却也不得不赞一句,这簪子的确精致美观,然又是□□送给老太后的,她虽轻描淡写,但众人皆知,这金丝鸾凤簪是昔年封后时,□□特意让人赶制出来给老太后在封后大典上用的。这是属于皇后的东西,她顾韫贞区区顺仪,当着众人的面,有几个胆子敢收?
于是褪下发簪,恭敬道:“此为皇后所带之物,妾不敢收。”
老太后极满意,乜皇帝一眼,只道:“肯守礼不逾矩是好事,也罢了。”
叶怀瑾知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因道:“顺仪的确性子沉稳了许多,既然太皇太后的礼你不敢收,那朕送你一礼,”他给夏时递上一个眼神,“擢升恪顺仪为容华,把容华的位置搬到朕身边来。”
顾韫贞只淡淡谢礼,坐到他身侧,明儿一把扑到她怀里,娇声道:“明儿多谢姨母方才护我。”
敏妃不觉心中惊痛,她方才推明儿出去是为救他,怎料孩子不懂事,竟以为是自己弃了他,半响不肯与自己说话,她实在难过。
顾韫贞察觉到了,于是柔声道:“你该好好谢谢你母妃,你晓得她为你多冒险么?”
明儿小嘴一嘟,也不看敏妃,只是低下头用手指绞着衣带,“姨母说了明儿自然就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