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雪被赫连昌悄悄安排出城后,她一路向漠北走去,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还能遇见师父。她觉得自己活累了,该休息休息,或者依偎在师父的怀里,安静的死去,这样,也好有个心安。
不知走了几天,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白天还好,有暖暖的太阳,到了晚上,她的寒霜毒便会发作,腿软,身体发冷,她夜夜蜷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似睡非睡,念的想的是师父,此时,她最想念师父的温暖。
虽然船雪对漠北比较熟悉,但走进沙漠,若不跟着驼队,迷路的机会仍旧很大。
黄沙,蓝天,是这里唯一的风景,水源稀缺。船雪带的水所剩无滴,干渴难捱,迷迷糊糊的从马背上跌下,昏了过去。
大漠的天气温差很大,在夏季,早晚比较凉爽,到了正午,炎热的沙地却能将人烤掉一层皮儿。船雪不怕热,就怕冷,等她醒过来,天已昏沉,大漠本身白天就很短,夜晚很长,她哆嗦着,蜷成一团又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依偎在一个人的怀里,暖暖的,柔柔的,她的唇上湿湿的,凉凉的,被另一个的唇紧紧贴着,就连他的鼻翼呼吸出的潮热,她也能感觉到,她突然意识过来,这是张男人的唇,正嘴对嘴的给她喂水,她慌乱的将他推开,手快的掴了他一巴掌。
船雪抬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他。那双眼睛犹如夜空中绽放的莲花,璀璨,明朗。他的衣,始终是白衣胜雪般圣洁,她曾见过的人间最美丽的笑容,只有对她才绽放的那样温柔,他拥有仙人才能匹配的姿态,那发丝轻柔油亮,顺滑如绸,任凭风刮乱,也不去理睬。船雪红着脸,失声道,“洛公子,我以为我见到仙人了……”
洛公子仍旧是一惯的可鞠笑容,风趣的说道,“这才几月不见,你已这般消瘦。记得第一次你我相见时,也说的这般话,莫非我真成了仙人了,这次想必你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要我这仙人在,你便进不去鬼门关的大门。”
船雪勉强一笑道,“洛公子说笑了。”她哆嗦了几下,蜷成一团,脸色依旧如冰霜般,她双手紧抱着自己,仍觉得身处冰窖,手脚都快结冰,脸上仿佛也下了一层寒霜,苍白病恙,骨骼也越发酸软,如利刃相割,蚀骨之痛,锥心之爱,她都在同时忍受,默默支撑。
洛公子见状,忙命手下的人搭好毡帐,将船雪抱了进去,不停地给她搓揉手心,见她仍旧痛苦万分,寒冷倍至,便脱下外衣,用自己的身体贴着船雪,用肉温配合着真气传送至船雪体内。
船雪失去了冰骨,体质比常人更差几分,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强大炽热的真气,这种寒冰与焰火的交织,让她备受煎熬,终于撑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血来,昏迷过去。
洛公子只好赶紧停住手,擦擦她嘴角的血,轻声唤道,“船儿,船儿,你现在觉得怎样了?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紧紧抱着船雪,脸贴着脸,胸对着心,用人的体温暖着,就这样抱了好半天,船雪才慢慢醒来。想要挣脱,却无法挣脱,悲屈道,“我好痛,痛的快要死掉了,我好冷,好冷。其实,你不用管我的,我现在没有爹爹,没有娘亲,没有爱人,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你又何必怜惜我呢?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寂静离开。我求你放我走吧。”
“我不许你这样说,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你可知我为何要走这条路?我上能观星象,下能堪舆地理,我本来是直接走朔方来大夏铸龙雀刀的,可我为你测了一卦,知你此方有难,凶多吉少,根据卦象的位置与星象结合,我算出你大约的位置,这才一路赶来救你,我知你为了那个人,甘愿舍弃生命,可你知道吗?我,我也爱你,从遇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爱上了你,我也愿为你舍弃生命,你这样寻死,可想过我的感受……”洛公子深情脉脉的看着船雪,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慨,娓娓道来。
不等他把话说完,船雪已听不下去了,她用两指轻轻抚在洛公子的唇上,不知是感动,还是心酸,眼中噙着泪道,“不要再说了,夜,我,事已至此,我是将死之人,何必将你的深情置于我身?夜,我……”
“不,不,船儿,你不会死的,你别再说了,我都懂,你的心思我都懂,他会来找你的,你要坚强一些,活下去。”洛公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游过一丝哀伤。
船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黯淡下去道,“他来找我?他会来找我吗?不会的,他不会来,他只希望我死,他便能报了仇。”
洛公子的心中掀起一阵狂风巨浪,他抓住船雪的双肩道,“你就这么在意他?”洛公子盯着船雪看了几看,失望的将双手垂下道,“你放心,他会来找你的,就算他不来,我也会把他拖来的。”
“不,我不要见他,不要让他来找我。”船雪紧紧抓着洛公子的手道,“夜,你答应我,不要让我再见到他。答应我。”
“你肯嫁给我吗?”洛公子脸色一变,他见船雪低头不答,又道,“我就知道你不肯,我说笑呢,别当真,我从不会为难船儿的。”
船雪嚅嚅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将死之人,只会拖累你的,每次,在我遇难之时,总是你第一个来救我,这份恩情,我无以回报,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中的寒霜毒,已是无药可救,你不要白费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