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念头一起,小昆心如刀绞,竟然是自己,是自己逼得他不得不离开吗?
晚饭后,爸爸和外公在客厅博弈,小昆和小舅说了些悄悄话就有些撑不住了,明明以前都睡不着的……
房间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外婆应该每天都会打扫,几个高大书柜里摆满了书籍、资料。墙上贴满各种儿童画,颜色却深浅不一,有些颜色已经褪得很厉害,应该有很多年了。
小昆在墙上发现一张画很眼熟,画纸已经有些破败了,上面的蜡笔颜色也是浅了很多。只有右下角的名字因为用墨水涂了很多遍,所以还格外清晰:
俞小昆,宋越
稚嫩的笔触,却一丝不苟。
那是一节美术课,小昆仗着自己学过画,所以拿着图纸很是恣意地泼油洒墨一番,没想到玩匝了,把图纸弄成个大黑脸,急得直哭。
一个白净的男孩坐在她身后,犹豫一会说:“没关系,我们一起画”
然后将自己的蜡笔递给她。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来着?
“可是你都画完了!”明明很想在小伙伴门面前展示下自己,让他们喜欢自己,能交朋友的。
“你来上色”,白净的小男孩声音也很干净,看人的眼睛是清澈的琥珀色,说完又认认真真继续手里的活。小昆那时候还是个调皮的大魔王,虽是城里来的小孩,裤子上的洞比村里最调皮的男孩还要多些,看着他的样子,竟呆呆从他手里接过蜡笔,每一笔都细细涂抹,比对待自己的画认真许多。最后,宋越果然在画上加上自己的名字。
“俞小昆,昆虫的昆”
“嗯”他点点头,又在后面继续写上两个字:宋越
那时候只觉得他的字写得真好,一笔一划,已有一些笔锋,只是不知道有一天这个名字终将成为自己的心魔。
“那是你小时候的画,还记得吗?”小昆转头看,外婆正端了水进来。
“嗯,记得”当初老师知道这件事后,给他俩打了高分。图画就被自己收起来了。
“那时候宋越长得白净漂亮,很害羞内向,倒是很喜欢和你玩。”
小昆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太能缠人。”
自从那次宋越帮过她之后,她总爱跟在宋越背后玩,宋越话少,她就一个人说东说西,家里人都说她太活泼,只有宋越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嫌她。
那个时候还以为是宋越喜欢听她胡扯,沾沾自喜,直到一次,高中的时候,她又在宋越身后乱讲,说到最近她最喜欢的一部动漫,半天没见宋越一点反映,趴在他背后,才发现,宋越正在做一套试题,正做到比较难的问题,皱眉低头思考着,压根没听她在讲什么。
小昆当时好生气,没时间就直接告诉她嘛,害她傻瓜一样在那讲半天。
后来还是宋越画了几张漫画人物送她,她才开心起来。
“你是个开心幸福的孩子,和你在一起能让人觉得快乐。”
是吗?开心吗?她为什么觉得这个词离自己实在太遥远了?如果自己都不开心,又怎么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呢?
小昆想起那个滴着眼泪的小男孩,那个白净,害羞,但又坚强的的小男孩,是怎样在一个万家团员的日子送走了他的爸爸?而时光过去,在他温暖稳重的外表下,又有多少他自己才懂的心酸呢。
外婆生日的那天晚上,爸爸让人送来几树烟花,小舅和小昆在院子里放烟花,一簇簇都是极致的灿烂,在漆黑的夜空绽开,又迅速消失。
正是有这么刹那的耀眼,觉得一片漆黑的夜空更加的冷清,就想一个人在你生命中出现,哪怕只是一刹那,失去了他,整个生命都将变得苍白。
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驱使,小昆拿出手机,拨通那个在心中已经默念了无数遍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宋越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那段传来:“喂”
“是我”小昆静了一下,听筒里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一束束烟花绽开,小昆漆黑的瞳眸中倒影着天空绽放的绚丽色彩。笑容也不自觉的绽放出来。
“宋越……”小昆一字一字,这几个字似乎用去他所有勇气,因为太过用力,心脏就像空气不够用般疼痛起来,可是声音却轻而清晰,怕他听见,又怕他听不见: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