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想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受,念暄亦跟着笑出声。
筱悠这时则回过神来,敛起笑容,轻咳了几声,望着对面的念暄。米黄色的灯光打在他含笑的脸上,格外温馨,仿佛是一张略微发黄的老照片,回味起来,能在心底积起暖暖的温度。他安适地坐在淡黄色的皮椅上,脸上的笑,那么真切。
见她敛了笑,念暄亦收了笑容,开口道:“我说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咖啡对你有酒对一般人的功效啊?”
这话一出口,筱悠的脸色便沉了沉。她细细回想起来,的确今天自己的话是多了些,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说了也就说了。念暄果然最擅长做出破坏气氛、大煞风景的事情,方才宁和的意境荡然无存。那句揶揄意味极浓的话就像一只粗壮的手,硬生生地把那帧积淀了时光的老照片对半撕开。
“你也可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筱悠收回发散的思绪,平淡地说。
念暄扬了扬眉,嘴角却下扯,有点像闹了别扭的小孩儿,“没什么好说的。”
筱悠不以为意,喝了口渐渐变凉了的咖啡,“不分享一下你小时候是如何凭借你的倔脾气到处作威作福——父母亲戚把你捧到天上去、老师同学把你当神供着的小皇子的fēng_liú生活?不过你不说,看你现在这副德行,我也猜得出大概。”
念暄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阴暗。明明华灯环照,他的眼却怎么也亮不起来,乌沉沉得没有一丁点反光,仿佛要吞噬一切于黑暗之中。
筱悠被他这神情吓得愣了愣,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疑惑道:“你怎么了?”大概她也能猜到了,他的童年中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了呢?
念暄没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筱悠甚至都以为他连呼吸都没在进行。周围的空气不知何时凝滞了,沉默在悄悄蔓延开来。
良久,他不怎么愉悦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再给我倒杯咖啡。”
好吧,筱悠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服务员,还真是多亏了念暄这个不怎么及时的提醒啊,筱悠觉得自己和他相处多了,也一起智商奔向幼童级别了。
筱悠再给念暄倒来一杯咖啡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与往常没什么差别。明亮的黑眸盯着她,倏然间,弥散出一种狡黠的气息。
他站起身,故意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根,“你说,这帐是算你头上,还是……”
居然还能这样,筱悠怔住了,发狠地咬了咬牙,这就是这个魔头拉她喝杯咖啡的原因?
念暄仔细地端详了筱悠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嘴角上扯,咧开一个怪笑,“和你开玩笑的呢,你说你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落我那儿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请我喝咖啡呢?”
装得很文雅地朝筱悠一笑,念暄便行到收银台前,掏出了黑色的皮质钱包,很有绅士风度地拿出一张粉红色的大钞,轻轻放到柜台上。柜台小姐刚要将钱收下,那张纸币却被一人白皙的手按住了——筱悠顿了很久,才冷冷地道:“我来结账。”
念暄先是有些诧异,但立即缓过神来,露出一个最为明艳的笑。方才的绅士风度一扫而尽,他很不客气也很不要脸地说:“有劳啦!”
筱悠的脸登时一黑。她发狠地瞪了念暄一眼,直直撞上念暄投来的狎昵的目光。
被她这么一瞪,满脸得意的笑便在念暄的脸上荡开,毫无保留。“筱同学,既然你这么热心,我也就好好受用了,是不是?”他面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起伏都和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儿的一模一样,竟然叫人怎么也无法打心底嫌恶他。
实在别和这种心理年龄是负数的人计较,筱悠暗自想着,无奈地自己付了钱。
结账完毕后,念暄便撂下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眉飞色舞、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呃,这句话有点熟?
筱悠愣了一下,蓦地想起什么,便倏然一笑。
念暄,你是灰太狼的忠实粉丝啊?终于可以解释你的低幼儿级别的智商了。
接下去的几天时间中,筱悠的生活一直很平静。正当筱悠怀疑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过舒坦了的时候,怪事又来了。
那天,筱悠和夏怡一起去自行车停车场拉车。
筱悠正欲登上车时,突然发现自己的白色自行车前面的篮子中有一个牛皮纸做成的信封。她疑惑地拿起信封。信封上没有写明发信人和收信人的姓名以及地址,但画了三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一旁的夏怡不解地问:“怎么了?嗯,这是给你的?”
筱悠没吭声,迟疑了一会儿,将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一百元的纸币。
“喔——”夏怡棕褐色的眸子中立即迸出了闪闪的金光,吃惊地道:“居然有钱?”
筱悠看着夏怡那样儿,又好气又好笑,“夏小姐,你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见钱眼开’!”
夏怡稳了稳神色,不满地嘟囔道:“君子爱财,淑女也可以爱财的嘛!”一会儿,她有些严肃地再次开口:“这怎么办啊?这钱是谁的啊?”
筱悠波澜不惊地答道:“没事。我知道是谁放到我篮子里的。”
夏怡拧了拧眉,“谁?”
筱悠没回复她,心下却暗想:念暄啊念暄,居然敢把钱就这样扔在这儿,真是活出了挥金如土的境界,真是完美地诠释了“纨绔子弟”这个词语。
见筱悠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