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瞬间,眉婉突然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好像还分不清楚这是在梦境还是在哪里,但是闻到那呛鼻的味道……
“糟了!”
她恨不得给自己脑袋来一下子。
好容易采来的药,好容易熬好的药,她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看着所剩无几的药汁,她恨恨跺了跺脚,找出一只瓷碗将药全都倒了进去。
端着药进到屋内的时候,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仿若冲淡了昨夜那股浓重的血腥气。
眉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走到木桶旁摸着水都凉下来的时候,更是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这么一折腾,别他的伤又重了吧。
将男人从木桶里勉强拉出来,眉婉感觉到他的身体凉凉的,像是不再发烧了,这才稍稍吐了口气。
而这时的她哪还顾得上什么害羞羞臊,连忙将男人扶上床,给他擦干身体,盖上被子。
她将那小半碗药端来,想喂男人喝下去,但见他嘴巴紧抿,心道这药可不能再浪费一滴,于是用力将他的嘴掰开,想就此给灌下去。
男人却不像上次那么配合,饶是她捏住他的下巴,被灌下去的药他还是喝不下去,溢上来沾湿了她的手。
“喂,不喝药你会死的。”她吓唬他。
可尚在昏迷的人哪能听到她的“威胁”,依旧不动。
僵持了一会儿,眉婉气的将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要走。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她可是仁至义尽了。
但走了几步,她又折了回来。
师父当年说过,为医者,既要善心,又得狠心。善能救人,狠需舍人,过了这么多年,她却怎么也参不透,学不会。
将苦苦的药汁一滴不剩的用唇舌滑入男人的口中时,眉婉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这是在做什么?又或者说,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时间又过了一日。
眉婉几乎都怀疑这人不会再醒了,他身上的伤口倒是渐渐开始愈合,但是脸色却始终青灰着,没一丝活气。
她的心里开始有些焦躁。
不是因为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生出什么感觉,而是以前从医多年,在她手下起死回生的人不知有多少,让她此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去,这滋味实在是让人有些难受。
她站在院子里,抬头望了望远空,又低头看看长满双茧的手,默默叹了一声。
昨日采来的药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眉婉简单吃了一点午饭之后,便又背起那个柳条篓子,准备再去山里采点药。
虽说她心里并不想去冒险,还是这样三番两次的,但也许是因为想起了些从前的事情,让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要救活这个人,哪怕希望再渺茫。
走前她没再看屋里躺着的男人,一来那张脸她这两日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早就连他耳边的几道小伤疤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二来,想到他日后若是死了,她心里又免不了有几分难过。
来到巫芷山的山脚下,眉婉暗暗祈祷着能像昨日那般幸运,别让她遇着什么猛虎凶兽。
山路不好走,初时她还磕绊了好几下,但终究还是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
彼时寒风一吹,卷起一地落叶,模糊了前方那个窄瘦的身影。
——
简陋的茅屋内。
躺了两天的男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他稍微一动,一阵剧痛便传来。
他伤的很重,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本来以为这次在劫难逃,谁知道竟还能活下来。
其实先前他曾短暂醒过一段时间,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他还以为是幻觉是梦境,之后又再次昏迷。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他咬着牙从床上坐起,没一阵子就有些气喘吁吁的,额上更是有冷汗冒了出来。
可是他不能再倒下睡过去,那件事情,他必须要回去完成。
环顾了下四周,他没发现有人在,想必是这屋子的主人,或者说,他的救命恩人已经出了门。
他是想好好报答,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等他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他定会回来倾力相报。
勉力下床之后,他发现自己除了条亵裤外并无其他衣物遮盖,心下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扯过旁边架子上的一件宽大的外袍披在身上,接着就撑着墙壁出了门。
——
傍晚时分。
眉婉有些踉跄着从外面走回来。
她的脸色是一片惨白,比之前那个濒死的男人好不了多少。
而在她的肩胛处,有几道被抓破的血痕,暗黑的血从伤口处流出来,沾染了她灰色的衣衫。
忍者剧痛走进小院之后,她把装满草药的篓子一放,人也瘫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今日她着实是没了先前的好运气,进山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头高壮的黑熊。
被那熊爪子一拍可是不得了的,眉婉一见便暗叫大事不好。
也好在她随身带着些防身的药粉,不着痕迹地围着自己撒了一圈之后,黑熊没闻到人的气味,喘着粗气砸了几下树干之后也就走了。
眉婉见状便松了一口气。
治伤的药材大多长在崖壁处,眉婉一边小心翼翼地防范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凶兽,一边仔细查看着周围的药材。
提心吊胆地终于采完药材之后,她折返回去,准备回家。
谁知走到半路却遇到了不多不少两头野狼。
要说这狼向来都是群居动物,此时只见着两头已经让人觉得奇怪,而且其中一头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