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办?”李香茹虽然人高马大,此时也是六神无主。眼下她们离茅房尚远,离房间更远,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妤吞了口水,正是人有三急,阿妤急了管它是什么,鬼也不能拦着本宫上茅房!阿妤叉着腰大吼了一声:“何方妖孽给本宫出来!”
这一吼,风竟停了。
阿妤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皇族之气吓退了四方鬼怪,底气一下就足了,护着李香茹一路到了茅房。
二人办完了事正准备往回走,天上毫无预兆地下起了瓢泼大雨,李香茹拉着阿妤到一旁的屋檐下避雨。阿妤理了理凌乱的青丝,正想和李香茹说话,却见她脸色苍白惶恐地看着身后。阿妤也往后望去,这不是间竹屋吗!
“怎……怎么办?”李香茹半边脸都麻了,舌头也打了结。
说话间,竹屋的门忽然打开了,黑暗之中隐约可见有一人立在其中。
“跑!”
一只脚才踏上泥地,混着泥土的雨水飞溅而起未及落下,二人已被拽住了胳膊硬生生拉进了竹屋里。
阿妤正要尖叫,却听李香茹说了一句“云大哥”。阿妤抬头一看,果然是云凭。
“你们做什么呢,下着雨还往外跑。”
李香茹支支吾吾,云凭一向夸她胆色过人,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怕鬼呢。她以为阿妤也是个好强的人,却听她毫不避讳地说道:“我们怕鬼。”
李香茹的脸唰一下红了,阿妤还在说话:“云公子怎么在这里,莫不是存心戏弄我们?”
“我怎能料知你二人会来此。”
天际忽响了个雷,阿妤大喊了一声“鬼啊”就扑到云凭怀里去了。李香茹愣了愣,心想阿妤刚才明明挺镇定的,这会一定是浑水摸鱼吃云大哥的豆腐,自己可不能做出这么不自矜的事情,可是看着阿妤把云凭抱得死死的她又醋得慌。
云凭冷眼看着怀里的阿妤却并不把她推开,只道:“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阿妤抬头看着他,胳膊依旧把人抱得死死的:“可是司马老爷一家的事情不是真的吗?”
“确实是真的。”云凭道,“不过跟鬼怪没关系。”
李香茹看不下去了,上前把阿妤掰开,阿妤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短暂的结盟算是到头了。
照云凭所说,鹿鸣山庄附近有许多野猪野狼,那些鸡是遭了野兽的毒手。而司马老爷的夜半鬼剃头,还有下人们看见的白影,其实是因为司马夫人有夜游症。司马夫人的离奇死亡也是因夜游时被道士摆的法器绊倒,磕着了脑袋。另外那两个小妾心中有鬼,所以才会做出那些癫狂的事情。
屋外风雨正急,云凭闲来无事,顺手拿起屋里的一支箫吹曲。阿妤拿起茶杯接了雨水,用筷子击打配合箫声,她对韵律敏锐,与云凭配合得天衣无缝。
潇潇雨中,杯声清脆箫声悠扬,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阿妤越敲就越相信云凭有心报国,他的箫声里有一个盛世,海晏河清,物阜民丰。
阿妤的手指莹白剔透,月光之下仿佛快要融化一般。云凭平常甚少侍弄管弦,如今才明白曲逢知己竟是这般畅快,他已分不清是自己的箫声引领了杯声,还是杯声给了自己方向。
那场雨下得出奇的久,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云凭倚着柱子小憩,李香茹断续发出鼻鼾。阿妤因白日里喝了太多茶没有半分倦意,蹑手蹑脚走到云凭身边,取出一樽瓷瓶倒了些许粉末在手心,轻轻涂在云凭的伤口上。
仪和公主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
云凭忍着闹心的痒不睁眼,由着她涂到满意为止。
夜凉如水,阿妤抽了抽微痒的鼻子,又想打喷嚏。云凭再也装不下去,千钧一发之际随手从桌上拿了个物件挡住飞来唾沫,却是拿了个粉盒。阿妤喷了自己一脸□□,似极了戏台上的丑角。这屋子废弃已久,那粉盒没准还是上吊小妾的遗物。
阿妤只觉脸上奇痒,真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