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小冉!”
祝冉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家后的那颗大树下。
太阳光移了位置,这个时候未免显得有些刺眼。也因为背光太强了,祝冉无法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但他通过声音和那道身影还是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爸爸!?”
祝冉惊讶的发现自己变小了,这种感觉很不真实,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就长大了,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他,只留他一个人孤独的长大。
“该死!果然是要领便当了吗?这是死前的回忆?走马灯!?”
祝冉有些头疼。
父亲似乎没有发现祝冉的不对劲,他将祝冉抱起,笑道:“睡觉的话就应该到屋里去,在外面着凉了怎么办?“
忽然,父亲又将他高高的抛到了空中。
祝冉很熟悉这种感觉,这种介乎于真实与梦幻之间的感觉。所以他有些开心,心想着:“反正已经死了,就当做配角的福利吧!”
于是他不再多想,只是开心的大笑,就像小时候一样的大笑,这种感觉就叫做开心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爸爸笑的很开心,很爽朗,他喊着“飞咯!”“飞咯!”。
一落地,祝冉发现自己似乎长大了些,父亲还是父亲,只是多了些胡子,但总是那样让祝冉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小冉,你长大了要干什么?“
父亲不知什么时候躺到了祝冉的身边,变得越发的疲累,但是仍然对着祝冉在笑。
祝冉知道,这些都只是藏在他记忆之中的东西,早就发生过,也早就湮灭掉了。
他不想要继续这样的回想,并不是想要通过回忆的中断,从而断除领便当的结果。只是这些回忆对于他来说太美好了,因为大家都在,所以显得美好。然而他又知道,大家早已经都不在了,所以一切又显得很残忍。
但是祝冉什么都做不了,这个回忆并不是由他主导的,他更多的只是充当一个看客而已。
“我长大了要当一个医师!“
父亲看着祝冉,好奇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就能够救很多人啊!救像妈妈一样的人,那样---妈妈就不会离开我了啊!“
妈妈吗?祝冉终于想起了那个实际上他连长相都快要忘记的人,那个总是一脸苍白的女人。
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单纯的想要救人,所以想要当一个医师。村里的医师也确实救过很多人的命,祝冉一直都很向往这样的一份工作。
祝冉有些出神了,不知何时天就黑了下来,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祝冉有些害怕,他惶恐的站立起身,对着四周大叫:“爸爸!爸爸!“
四周似乎只能够听到他自己的回声,每一道回声听上都充满了嘲讽的味道,那种夹杂着冰冷气息的味道,似乎自己已经触碰过了很多次。
祝冉感到惶恐不安,他开始摸索。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摸索而发出的声音,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自己的前方也突然亮起了光点。
那些光点就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一眨一眨。
祝冉曾经问过父亲,天上的星星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告诉他,所有的星星都是一团团发光的火。后来祝冉就经常望着星星,没有星星的时候就望着灯火。
因为听老人们说,一个人就对应天上的一颗星,人死,就有一颗星星亮起来,在天空中看着自己的亲人。
祝冉想找到那颗属于妈妈的星星,父亲说,哪一颗看上去对他最慈祥,就是那一颗。他找了很久,但是怎么都找不到,因为总在他想要确定的时候又犹豫。到最后,他望着漫天的星,想:反正母亲一定在天上看着我,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但是总有一天可以到她的身边的。
祝冉又想起那天的星光,那天的星光很灿烂,但是似乎也昭示着很多人的离去。
那天的夜空,即使没有月亮,还是可以把大地照的清清楚楚。
那一天也是祝冉感觉自己可能离母亲最近的一天。
到处是火光,祝冉眼中的星空变成了一团团火光的世界。木制的屋在火的燃烧下发出了特有的爆裂声,人们在仓惶的逃跑,到处是一片混乱。
乱糟糟的,祝冉很不喜欢。
更让祝冉不喜欢的是眼前的场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疯狂。那些穿戴着明显属于别国的甲胄的士兵们大胆的笑着,他们边笑边挥动着手里的刀。刀起刀落,就带出一片鲜血,红艳艳的,就像出嫁女儿身上的嫁衣。
某些房间里响起女人的尖叫声,凄厉而悲怆,直刺耳膜。然而更加刺耳的是其间所夹杂的男人的笑声,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以及ròu_tǐ之间碰撞所发出的声音,祝冉感到整个人都要燃烧了起来。
年老的,色衰的,那些人看都不去多看一眼,统统都要死。祝冉看着那些死人的伤口,一刀剁下了头,没办法医治了;一刀捅进心脏的,没办法医治了;一刀割开喉咙的---似乎还活着,但是也没有办法治,同样会死,不如不救,也省下了很多不必要的痛苦。
祝冉那天才发觉,原来有好多的伤都没有办法医治。就算真的成为了医师,当面对那些杀人的器具的时候,就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救。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愿望,为自己的理想所迷茫。
屠杀还在继续,怎么可以休息?
小屋中陆续走出了很多的男人,他们几乎上半身都是衣衫不整的,甚至于有些人直接就是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