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泣花颜
街道上，一个青年男子，景离的兄长景清骑马在前，绷着脸，看到眼前蜂拥过来的百姓们，满是无奈。男子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从外面能隐约看到，马车里的人，光看背影、身形，就已然是绰约出尘，宛若仙子。
街道两边围着的男女老少们自觉让路，驻足街道两旁，盯着马车，随着车轮滚动，人群甚至开始安静下来。
路边方才那个带着随从的华服青年男子带人拦在马车前，随从们手里都捧着锦盒。
马车停了。
华服青年是宋国贵族，慕名而来，携带重礼，只求见景离一面。无论景清怎么说，就是不让路，坚持不见景离绝不离开。
景离听闻，掀开车帘，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景离一袭再朴素不过的常服，几枚玉钗挽了乌发，脸上罩着面纱。只是最寻常的打扮，从身形、姿态，额头上露出的眼睛、双眉和皮肤来看，已然是丽质天成。
景离在众人注目下走到景清马前，面对华服青年。
“你要见我？”景离的声音如玉石之声，泠泠入耳，十分舒畅。
华服青年激动不已，连连点头。
“可以呀，只是，见面之后，礼物都请你收回去。”景离说罢，揭下面纱。
街道两旁不少人开始朝前拥挤推攘，等着看景离一眼。
面纱下露出的，不是一副清丽绝俗，倾城无双的容颜，而是一副大半边脸都长满了坑坑洼洼伤疤的面庞。
“怎么样，公子觉得我美吗？别害怕，我只是练功时不小心伤了自己，不碍事。”景离嫣然一笑，脸上已经结痂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惹眼。
四周一片唏嘘声。
华服青年抱着礼盒惊惶之中跑开，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叹息着离开。没走多远的端熊把脖子扭回去，一脸沮丧。
景离望着众人反差极大的表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笑容里满是哀伤。
“小妹，走吧，该回去了。”景清下马，帮景离把面纱重新戴上，“哥哥们和父亲母亲都知道，你永远是最美的。”
“不，三哥，我现在很高兴。起码，我再也不用担心要进宫了。”
“只是，不知道伍员会不会……”景清皱了皱眉。
“不许胡说！他一定会来娶我，一定会！”提到伍员的名字，景离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
钟离城内湖畔的酒馆，夫差已经等候多时，公子庆忌一行三人刚到。
“公子晚来一刻，可是因为看美人耽搁了？”夫差简单行了个礼，打趣地问公子庆忌。端熊忍不住了，抢先抱怨。
“我说这楚国人有病吧！明明是个丑八怪，居然还能招来这么多人围观，真是可笑！还好我们公子没去看，要不然可真是大失所望！”
“不会吧？我之前听属下谈到过，确实倾城之色。”夫差一脸狐疑。
“哎，听说是练功时毁了容。这景于赉真是个蠢货，有这么个天仙女儿，送入宫给楚王，一门富贵无忧，偏这么藏着，还教女儿练功，瞧瞧，可惜啊可惜！”端熊忍不住又插话。
“你们够了没？谈正事！”
公子庆忌一开口，众人立时正色，安静下来，夫差压低声音，开始向庆忌汇报探听到的钟离城内粮仓、兵器所在。
郢都城门口，戒备森严。伍员和太子建骑马缓缓走入，一路上向太子抱怨胯下的瘦马不称心。
伍员换了一身有几分滑稽的流寇装束，肩膀上负着一只黑鹰，转头跟身旁衣冠楚楚的太子建搭话：“太子，咱们这马进了郢都能换新的吧？”
太子建一脸不屑地斜了伍员一眼，又转过头去。
“少来，谁让你到处逞能，在城父还把咱们的马都牺牲了，我们一路不能暴露身份，有马骑就不错了！再说，你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人家看了，都以为你这儿有问题，谁敢把马卖给你！”太子建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伍员昂头挺胸，一副志得满意，“我这是为咱们的安危考虑，就您那副贵族公子打扮，没有我，路上不定招来多少危险呢！”
城门口，一行守卫士兵和城上守将看到太子建，纷纷下马行礼。
卫士们认不出伍员，正要阻拦，太子建在后面挥手示意。
“那是伍奢太师的公子伍员，我们一起的。”
伍员长啸一声，拍马在前朝城内飞奔，爽朗的声音回荡在郢都城上空。
“我们回来啦！”
郢都城内，太子少师费无忌的府邸门前起了喧闹。
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几个身材强健的家丁，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面黄肌瘦，十岁左右的孩童，男孩略大些，跑过去搀扶老人，女孩显然是重病在身，卧倒在地。
看样子几人都是奴隶身份，而旁边路过的行人们驻足，却又见怪不怪，议论着纷纷离开。
奴隶的命运注定要写满屈辱。
家丁甲在道旁挥手冲着老人呼喝，“滚开！别在这儿生事，告诉你，跪多久都没用！”
费府的管家费虢，一个面色不错的中年男人从府门口走出来，指着老人训斥，语调尖酸刻薄。
“老东西，费少师能放你们出去就是格外开恩了，还敢回来讨药！”
费虢说罢，上前抬脚踹了老人一脚，老人跪不稳，身子一歪。
男孩过去扶起老人，“爷爷！”
老人声泪俱下继续恳求。
“两位兄弟，就看在我大半辈子在这府里干活的份儿上，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