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挽狂澜
顺着士兵的手指方向，不远处环城的江面上，打着吴军旗帜的七艘大舟旁还有不少载满军士的小舟，正借着风力急速朝岸边行驶。靠岸的船只上面的兵士就奔向山边高地援助正押着当地百姓朝前攻城的步兵队伍。
巨舟仍在从容有序地前进，七艘大舟一模一样，看起来毫无分别，东面第二艘大舟之首飞扬着的“吴”字大旗之下，迎风而立着一位戎装将领，其人眉头微皱，气宇轩昂，满是志在必得的神情，正是吴王僚的堂兄公子光。
一个俊朗魁梧的小将从船舱的阁楼中匆忙跑下来，满脸喜悦，公子光身后持兵器站立的武将们纷纷让路，小将迎到公子光身边，满脸得意之色。
“父亲，您的推测没错，他们这个时候又是忙着祭祀，又是更换守将，防守松懈，这次我们保准带着满城楚国人的人头立个大功回去，看君上还有什么话说！”
公子光扭头看了一眼，年轻小将看到父亲眼中的冷峻和沉着神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方才的喜色收敛起来。
“夫差，不可轻敌！”公子光的口吻中带着责备。
夫差的头沉得更低，显然对父亲有些畏惧。“儿知错了。”
“城北戎卢岛的人准备好了吗？”
“父亲，刚才计枭传书来报，就等咱们鼓声一响，即刻准备登城。呵呵，这些楚军只顾正面拼命抵挡，哪能想到真正厉害的对手在他们身后！”
“好！”
公子光赞许之后，亲自走到船头一面大鼓之前奋力擂鼓。公子光臂力甚强，击打在鼓面上，咚咚如闷雷声。其余船只上的鼓声跟着响起，城父的东、南两面呐喊声大作，吴军士心振奋，攻城的势头大盛，喊杀声之中，舟船逼近城父南城门，船上下来不少士兵，着陆之后，同岸上的攻城士兵一起，驱赶着刚刚俘虏的楚国百姓向城门口涌去。
夫差扬手示意，旁边一员将领下令，每列大舟上的弓弩手都搭弓上剑，嗖嗖的羽箭乘风窜上城父的城墙。
城父的兵力明显无法抵挡这拨突如其来的吴国士兵，局势岌岌可危。
城楼上，伍尚来不及披挂，一身儒服奔走，拦住正在指挥放箭的司马奋扬。
“将军，不可放箭！吴军押着咱们的百姓，一放箭百姓们就都没命了！”伍尚向来仁厚，看到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无辜在乱军中惨死，于心不忍。
奋扬手上的号令指示丝毫不停，顺便横了他一眼，“是那几个百姓重要，还是一座城的安危重要？关紧城门！”随即转身对伍尚大吼：“快！调集内城军力来南城门增援！
楚军居高临下的一阵羽箭过去，吴军押百姓当作活盾牌来抵挡，顿时惨叫声哭救声不绝。吴军步兵手执盾牌，很少受伤，被驱赶的楚国百姓们死伤近半。吴军踩踏着百姓们的尸体，朝城墙靠近，不一会已然到了城脚下，开始放云梯逼百姓在前面攻城。
伍尚不接令牌，整个人似颠狂一般拉住一旁转动城门机关的士兵。“不能关！先放咱们的百姓进城！”
司马奋扬怒视伍尚：“伍将军，城父军力本就不足，你再如此迂腐误事，莫怪我不给伍奢大夫留面子！”
伍尚丝毫不示弱，又吼了出来，急得涨红了脸：“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你下令屠杀自己人，莫非是铁石心肠！”
司马奋扬被激怒了，吩咐身边兵士：“把他给我拉到后面绑起来！”
几个士兵拉扯着伍尚朝城楼台阁内走去。吴军抛出的巨石砸上城楼，司马奋扬忙低头躲过巨石砸在城楼女墙上纷飞的石屑。
躲过一阵，司马奋扬站起来，对着周围的人大吼。
“栾宕将军，快去调集内城援军，然后带你的人朝下扔巨石滚木！”
旁边的栾宕接令带人离开。
此时，在城父的北门附近，鼓声响过之后，城北的山上窜出一队队预先埋伏好的黑衣杀手，个个短衣打扮，均健壮骁勇。为首的一批手里拿着一种金属铸成的硬弩，金属箭头上生有冲着四个方向的倒钩，箭尾有一团长长的绳子绑缚在腰间，中间的一队手中持弯刀，而后面一队人抬着一堆用药水浸泡过，颜色发黄的长竹竿。黑衣杀手们分作两拨，为首的弓弩手把铜箭照着城北的守城士兵直射过去，又狠又准扎入士兵们胸口，楚国士兵们不待招架，弓弩手们迅速收紧腰间长绳，士兵们被一个个从城楼上隔空直拖下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城北其余守军看到这个阵势，纷纷后退，生怕被铁爪透胸而过抓下来。
趁着这个空挡，抬着竹竿的黑衣人们已经在城墙下面不远处迅速搭起一架架极其简易的弓形车簧，中间手持弯刀的黑衣人撑在竹竿中央，后排的黑衣人们接着竹竿被扯弯的力量，使出轻身功夫，迅捷的身姿在城北的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持刀的黑衣人队伍一批批相继跃上城墙。
吴军的黑衣人那些看起来奇形怪状的竹竿，却是经过特制药水浸泡过的，柔韧程度和弹力都极好。其起落之快，守城士兵的羽箭大多射空，源源不断的黑衣人们还在以同样的方式上城。
已经跃上城楼的持刀黑衣人和城北的守城士兵们短兵相接，砍杀起来。城北的守兵大多调到城南抵抗公子光的正面进攻，本就人少，加上黑衣人皆骁勇善战，城北眼看已经支持不住，黑衣人们已经在拼死抵抗的城北守军争夺城门控制机关。
城父山间的竹林，静谧闲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