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皱了眉头,思绪似乎被拉扯得无限远,“当年事发突然,一夜之间江府便被抄家,第二日本王便被陛下派至南靖驻兵。”
五年前一道圣旨赐下,他甚至都来不及去江府见一见江静姝,一头雾水便在清晨露水未凝的时候启程,是行道城门时,浑身脏污的小侍女将江静姝用血写下的遗书交予他,他那时才知道他将要过门的未婚妻已经死在了昨夜,死在了江府抄家的那一刻。
此后,便是一去五年。
“当年的案子被明令禁止不许再提,可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泽州一商贾田地侵占案,泽州县令和当地权贵结势,占其土地,强霸其妻女,其女不堪受辱自杀,其妻哭至眼盲。泽州匪徒勾结,那商贾一家无处伸冤,只得上告至京师。被刑部侍郎萧钦大人受理,深感此事重大上报至刑部,后来由我爹接手......”
说起当年真相,江渺渺将头深深的伏下去,肩头松懈下来,似是孤独无助。
“那商贾一家上告京师途中早已花光了所有银子,我爹将他安置在府中,由于此事涉及朝廷命官,几乎没隔几日府上就会遭遇刺客光临。本来案子已经快要结了,江府却一夕之间被抄了家。”
祁珩第一次听说当年的事,心中考量百转千回,他半眯着眸子,似有冷光流转,“那位朝廷命官是谁?”
江渺渺冷冷清清道:“不知道。”
他打量着她,妆容精致似一张面具,将她所有的表情和心思都好好地隐藏在伪装后面,“你真不知道?”
她笑了笑,侧着头问:“我若是骗王爷,会得到什么好处?”
祁珩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径直向门外走去,“你身上的脂粉味太浓,你姐姐必定不喜你变成这副模样。”
她深深的俯首,似要将头低到尘埃里去,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他出现她的面前,她总是不知要如何安放自己的心。即便如今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浸染在红尘世俗中,她见他也是一样卑微。
“王爷以为我愿意,在这教坊司哪个女子还能做会从前的自己?”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那个女扮男装来这里的苏颜,她知道他是镇国侯府的嫡女,举手投足之间进退知礼,为人聪慧却不骄傲,即便清远没有探察出来,她也应该知道是燕京某个世家贵女。
偶然听说祁珩似乎对她有意,郎才女貌,自当般配。
她转过身,看着他背影修长,终是一步步的离她远去了。
夜幕渐渐黯淡下来,像是给天际蒙上一层朦胧的纱。由于颜辛楣身子尚弱,还在养伤阶段,虞氏便免了每日的昏定晨省。
她正在屋内小憩,脑子里回旋的都是颜辛楠那一袭话,她一个女子能有多大能耐去阻止威远公的宋七嫁过来?两家有意攀亲,怕也不是她能阻挠的。
半夏正在给她拿捏腿骨,有一搭没一搭的,似乎是要睡着般。卓妈妈正从外面端了药碗过来,笑吟吟的进屋来,便给她放在一旁的拖案上。
“姑娘,侯府外来了个蓝衣侍卫,说是有东西要给小姐。婢子已经擅自拿进来了。”进来的是银朱,手中捧了个花梨木的芙蓉荷花纹木盒,雕工精致,竟不是寻常的盒子。
颜辛楣打开来,昏昏欲睡的半夏凑了半个脑袋来看,待看清盒里的物什后,瞌睡一下飞到天际去了,“天啦,这不是姑娘遗失的帕子么?竟给送回来了?”
颜辛楣也是吃了一惊,帕子被洗干净了,上面的血迹已然不见了,还被细心的叠得好好的放在盒中。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訾王,她不解,为何这时给她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