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老大掌中所多的那物正是他鬼头刀的刀柄,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之余,不但以真气相助,更故意将兵刃塞还自己,保存自己颜面,不由得好生感激,深深一揖,说道:“乔帮主武功惊人,更兼任侠厚道,乌某人实是衷心佩服。”
一众洞主、岛主都知这乌老大武功既高,性子更素来高傲,极少服人,这时见他对乔峰如此恭谨,且显是出于真心,都感奇怪。却听得他道:“众位兄弟,适才乔帮主一掌击得我闭气难动,可是他却刀下留情,更以真气相助,又将兵刃送还,顾全我面子。这样的大英雄、好朋友,该不该我乌某人感激?值不得咱们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众家兄弟佩服?”
众人都轻轻“哦”了一声,大为惊佩。隔了片刻,便有人大声喝起彩来。
乔峰心想:“此人倒是条好汉。”说道:“这位乌英雄太谦了。各位朋友,咱们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说着向众人一揖,转身欲行。
乌老大叫道:“乔帮主,且请留步!”
乔峰长眉一轩,回身说道:“乌英雄还有见教么?”
乌老大忙道:“乔帮主,你千万别误会。这个……乔帮主且请稍待。”突然一咬牙,向众人说道:“众位兄弟,乔帮主武功高强,侠义为怀,咱们俱乃真心钦服,何不将咱们所受的冤屈苦难向他申明,请他施恩救命?”
众人听了都默不作声,乌老大又道:“咱们都知,此次谋干大事,只是不堪那人的恶毒折磨,不得已而冒险为之,成功的机会实在渺茫。今日乔帮主至此,那实是老天开眼,不管乔帮主答不答应施恩援手,咱们这番海样深冤总是有一位大人物得晓,纵然事败身死,也算……也算死而无憾了。”说着竟然眼现泪光。众人见他如此,都被引得激动起来,面上现出悲愤惨痛之色,几十人纷纷叫嚷;“不错!乌老大说的甚是。你做主便了。”“反正咱们决心一拼,也不存什么指望,多一人知道也是好的。”乌老大提高声音叫道:“安洞主、钦岛主、霍洞主,你三位以为如何?”
人丛中两人应道:“乌洞主,就照你说得办。”另一人却不应声,隔了片刻,才道:“好!我也没异……异……异议。今日得遇乔……乔……乔”连说三个“乔”字,始终没能接续下去。原来此人口吃,心中一急,更一路“乔”到底,接不下去。乌老大接口道:“今日得遇乔帮主,大伙儿都有幸之至。”口吃者喜脱困境,说道:“是……是……是啊,但盼乔……乔……乔……”说到这个“乔”字,却又卡住了。
乌老大走上两步,向乔峰一躬到地,说道:“乔帮主,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兄弟们数十年来受尽荼毒,过着非人的日子,这次是甩出了性命,要干掉那毫无人性的老魔头,求你仗义援手,以解我们倒悬,大恩大德,永不敢忘!”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
乔峰却不禁微感踌躇。他素知这些人殊非良善之辈,与之交游,有损无益,何况本帮正临大事,救人之事急如星火,如何能再为了外事而羁留?但听了他们的言语,瞧了他们的神态,确是有甚极惨的不平之事遭在身上,不由得激动侠义之心。乌老大又道:“乔帮主,你是侠义道中的顶尖人物,我们在江湖上声名不佳,本来也不敢向你求恳,何况我们虽然本领低微,可也绝不至轻易向人乞怜。只是……只是为了再世为人,什么也顾不得了。总而言之,若得乔帮主你仗义援手,解脱我们苦难,此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上下人众,齐奉乔帮主吩咐,决不有违!”
乔峰道:“乌洞主言重了。扶危济困,原是我丐帮份所当为,只是这中间却有两桩难处。一者眼下我帮亦临要事,只恐难以分身,二者……”
众人听他说到一半,已知他答应伸手,都不由得欢呼起来,有不少人当下便奔过来道谢,显是激动异常。岂知乔峰却森然道:“且慢道谢!在下说有两桩难处,方才所言只是一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各位都是江湖异人,某些行事的宗旨,在下确是不敢苟同。乔某生平只结交是非分明的英雄好汉,各位如欲交了我这个朋友,今后便须少作恶事。这是在下以朋友之礼相劝,并非恃恩要挟,何况各位的要紧大事,在下亦并无把握。”
众人一听,都是一愕,随即大声欢呼起来,听他所言,竟是要和自己结为真正朋友。这些人本来都桀骜不驯,更因乔峰威名太盛而颇存敌意,但今日见他武功既高,又仁侠为怀,这时更诚心下交,都不由得好生心折,欢呼之声发自至诚。
乌老大又惊又喜,说道:“乔帮主,乌某人此时才真正服了你啦,你肯折节下交,我们自然谨遵吩咐。唉,乔帮主,你大仁大义、豪迈爽快,当真……当真……那个……我们受宠若惊……”激动之下,不免有点语无伦次。
乔峰哈哈一笑,说道:“乌洞主,你这么说话,那是不将我当朋友啦。各位都是江湖上卓异之士,我乔峰素喜英雄好汉,今日一举结识了这许多好朋友,委实不胜之喜。咱们客套话不必多说了,各位先说说在此聚会,到底所为何事?乌兄所说的那个老魔头又是什么人?”说着却不禁舔了舔嘴唇。
乌老大听他改口叫自己“乌兄”,更是欢喜,见他舔唇,不禁一笑,向人丛中一人叫道:“仙露岛司马老兄,你岛上的‘五花仙露酒’,今日可不能再藏着掖着当宝贝了吧。素闻乔帮主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