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平天大圣牛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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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世上最悲伤的话语莫过于此。
“平天大圣——牛魔王！”他的声音如此雄壮，喝的天地也为之颤抖。帐下小妖一呼百应，紧紧攥着兵器，挥舞着鲜艳的旌旗，像一团火再烧，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幕幕在悄然上演，勾起了孙悟空的回忆。
曾几何时，亦是如此。他扬起披风，一团火焰熊熊燃烧。手中的金箍棒直指三十三重天。而那时，他的身后总会响起壮志凌云的号声，总会飘起沾满鲜血的旗帜，他站在山峦高处，浮云悠游而过，留下一丝忧伤的残影；桃花衬景，也簌簌而下，未干彻的露珠润湿了他的足迹；他的兄弟们一一倒下，而他，在这场血祭中愈战愈勇——天界的士兵前仆后继从云头跌落……鲜血四溅，尸首横飞，棒下亡魂怨载重重，是一个又一个梦魇。
为了家，他躬擐甲胄，迎战万千天兵天将，从不退缩；而如今，脱下衣铠，面对万千妖众，他，又是为了什么？
玄奘！也许是因为他。而他是生是死至今不闻其详。
妖孽，天生就是被屠杀的。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我的更加紧了。
“牛魔王！天下无敌！”
“牛魔王！天下无敌！”
“牛魔王！天下无敌！”
众小妖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声势冲破云霄！火焰山的火光燎红了天际，妖娆的火苗趁势飞上九重天上，天地，一片赤红……众小妖的眼睛也燃烧了，血丝依稀辨清，黝黑的脸庞被映得通红。只是他们的喉咙在不停地上下蠕动，吐出一个又一个坚定而又气壮山河的字眼。
“牛魔王！天下无敌！”
“牛魔王！天下无敌！”
“牛魔王！天下无敌！”
“停！”牛魔王举起手来——顿时，声音消失，恢复了一片寂静，这是死亡前的寂静。
他抬头看了看天，那眼中流露出的满是惆怅，却似乎又有一丝怜悯……天空中，一只又一只鸟儿飞过，它们扑棱着翅膀在火海中挣扎，却始终逃不出命运。没有人会知道它们的名字，它们也不知为何来到这个世上。唯一能做的，只有飞。飞过高山，飞越大海，假如有一天它们停下了，那么便是——死期。
永远都在奋斗，却不知为何？
雪舞。
这是一片恐怖的天地……没有界限，天地却异外分明。雪飘洒在空中，是空虚，是寂寞，是冷……令人不寒而栗。然而漫天的飞雪却没有一个归宿，当她们迈着轻盈的脚步扑向火焰之时，却任其吞噬——她们这些可爱的小精灵，没有看见绿草如茵，亦没有潺潺的溪流，更没有心中最渴望见到的——春天。只有一片苦海，只有消失，只有死亡。在这个无天无地之所，这便是必然的宿命。
风雪之中，两个身影昂藏挺立，仿佛阔别重逢的故友……
可在火海之中，只飘扬着杀戮的血腥之风……
“悟空，你终于来了？”
五百年了，再相逢之时，已经物是人非。万年陈年佳酿早已成空，幻想中的畅饮不归只成了梦幻。苦苦等待，却只等来了五百年的寂寞，和那绝情的问候。
“我……”孙悟空只觉心中有一丝悸动，千言万语堵在心中却说不出来。
五百年了，沉睡了五百年之久，一切都变了。金甲依然，可光辉难复啊？就连自己也都忘却，何况那些义薄云天的誓言？禁不住五百年的花开花落，潮起潮落……
“酒，等了你五百年了！”牛魔王从怀中掏出一只酒杯，小心翼翼的捧在手掌上，仿佛捧着旷世珍宝般，又宛若重堪千斤——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木盏，上面雕刻着质朴的花纹。
那是一座山，有漫山的花，漫山的果，漫山的动物，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牛魔王的手从木盏上悄悄拂过，仿佛三月的春风一样温柔……木盏之中竟浮现一泓酒泉，清如明镜，镜内是一个宁静的世界，正如木雕上的花纹一样美妙。那他苍老的脸上竟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世界不停地旋转，我们已不复当年模样，但求一醉！
只有醉了，才能寻到那梦中的真诚。
牛魔王将酒递了过去……
人还在。木盏却飞了出去，酒洒了一地，被火焰吞噬，化作一缕缕蒸气青云直上。而木盏在地上转了几圈，终于停住了。火焰在肆意的燃烧着一切，而那木盏中的一切仿佛活过来一般，在火海中疯狂的挣扎。
漫山的花，枯萎了；漫山的果，坠落了；漫山的生灵，在挣扎，在嘶吼……痛苦之中，木盏化为了灰烬。
为什么？如此熟悉？
孙悟空的心头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心被绞一样的疼痛。他的心在隐隐的滴血，可他却心若死灰，无从寻找。
“战斗吧！”牛魔王仰天怒吼——身后的火焰陡增了几丈来高，吞噬了漫天的飞雪，只有炽热，只有愤怒，只有五百年来沉淀的悔与恨……牛魔王的眼里，怒火中烧，恨不得吞噬一切。
雪止。
风屏止了呼吸，雪藏匿了踪迹，迎风招展的旗帜停止了，像死一样的沉寂着。
孙悟空终于看清了——透过历史的眼睛，看清了那旗帜上的四个大字——
“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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