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运这话一出，就有人帮腔。
“是啊，大姐可不容易，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吃了不少苦，也是时候享享福了。不就是指使媳妇干点儿事么，这年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若是平时，姚碧云不会理会这般谣言，也不会大张旗鼓上门问罪，也许是被苏家和钟家坑过，她气还没完全消，这会儿村里人又闹幺蛾子，所以她也就爆发了。
“从前是这样，现在就应该这样么。从前做媳妇的时候受婆婆磋磨，等做了婆婆，就把做媳妇的苦忘了，开始磋磨起自己的媳妇来，就很应当么？”
“说什么年纪轻轻拉扯孩子不容易，你吃过苦，是你命运不济，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怎么咬牙过来了，就成了功劳一件了？”
“说什么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这世上不容易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的不容易又有什么特别值得说道的。何况，张氏丈夫去世时，两个娃都已十岁多，已经算是个全劳力了，田里地里都忙得，能有多苦。”
“说什么守寡不容易，也不想想，她若是想改嫁，就得净身出户，有谁会娶一个上了年纪又身份分文的寡妇？现在，苦日子过完了，人也老了，这些为了生计而奔波辛劳的过往就成了功勋章么？”
“人活在这世上，追根究底，还不是为了自己，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多高尚的情操。”
姚碧云霹雳巴拉说了一溜儿，连气都不带喘的，围观的人静默了一会儿，才有人说了一句“离经叛道”。
陈红运不是很明白姚碧云话里意思，但还是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因而也顾不上身份，冲过来就要打人。
姚碧云冷冷一笑，暗自蓄力，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踢。
陈红运猝不及防，“啊”地一声摔到在地上。
张氏赶紧跳起来，把儿子护起来，嘴里不住地叫着“我的儿，伤到哪里了。”
一面看向躲在门口的李氏，喝道：“蠢货，躲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扶！”
李氏听了，连忙小跑过来，伸手想扶，却被陈红运一手推倒在地。
陈红运六岁的小女儿跑了过来，哭道：“不许你打娘，你坏。”
张氏见孙女这么说，捡起地上一块石头便扔过去：“死丫头，你说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李氏赶紧扑过去，石头砸在她背上，小姑娘被母亲护着，哭喊道：“奶奶坏！”
李氏怕婆婆和丈夫迁怒，连忙坐起来，将女儿放在远一点的地方，又说道：“娘，你别生气，是我不对！”
说着，伸手去拉张氏和丈夫。
张氏正在气头上，甩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张氏头脑发懵，脸颊刷地一下肿了起来。
不过就是这样，李氏也不敢反抗，还想试探性地去拉他们。
姚碧云在一边瞧着，觉得特别讽刺，“张氏，你儿媳刚才没惹着你吧，你和你儿子怎么对她的。小孩子心地单纯，谁对她好，她自然就亲谁，护着谁。你听她是怎么说的，你坏，你儿子也坏。刚才那块石头，若是打中了，轻则头破血流，重则丧命。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别我跟我说不知道轻重。”
“若不是你辱骂我娘，我娘会才不会被刺激得做出这种事情来！”陈红运瞪着眼睛说道。
“真是好笑，我辱骂你娘，辱骂什么了，说来听听，”姚碧云看向围观的人，“刚才你们一直都在旁观，我骂人了么？”
人群中寂静无声，姚碧云冷冷说道：“自个儿不是个慈善人，就不要在外人面前装菩萨样子，也不想想，露馅的样子有多难看。”
“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母亲是个什么心态，为何要找人唠嗑，还不是那日想借我的手调教小儿媳金枝。人家孕吐得连路都走不动，还要拖着去山上挖地，说人家是装病，我不过是没有如了她的意。”
“还有那个比你好一万倍的弟弟，知道体贴自己的娘子，也不给她机会摆婆婆谱。她就觉得被下了面子，不然，为何她找人唠嗑，不说别的，专说我精通孕事，让人误以为我一个未嫁人的大姑娘怀过孕。”
说到这里，姚碧云又看向张氏的几个好伙伴，“你们也是蠢，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帮着抱不平。”
那几个老妇被姚碧云这么直白地一说，这才明白过来，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
“你这是诬蔑，我跟你没完！”陈红运发了狠。
“行啊，我等着呢，你可别光说不做。”姚碧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几日也不要窝在家里打你媳妇出气，留点力气来对付我，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几何。”
有人听了这话，发出一声哄笑，陈红运气红了脸。
也有人和稀泥，“得饶人处且饶人，张氏这把年纪，丢了这么个大脸，已经得了教训，你也就不要再拿话往人心窝里戳了。再说，张氏和红运小子对他媳妇怎么样，那是他们的家事，你在这里抱不平，还真是手伸得太长。”
姚碧云回头一看，见说话人是陈柄生，不由笑道：“我这就叫手伸得长，那么唆使女婿外出打工，又暗地里跟工头合谋，私扣女婿的血汗钱，那这手伸得有多长啊！”
围观的人群见姚碧云冷不丁又爆出一个大八卦，都来了兴趣，一个个看着陈柄生。
陈柄生没想到姚碧云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阴私说了出来，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你……你……你”几句，甩着袖子赶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