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薄纱,柔和的色彩,幽寒的触感,万籁寂静,一切尽皆淡去。
姬芷炎浑身僵硬,心如被无形的大手攥着一般,压抑而疼痛。
随着轩辕的走近,她几欲窒息,额头涔出一层薄汗,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兽衣紧贴在身上。
他止步于方木面前,与她相隔近一丈,温文尔雅,举止从容,一如她初见他时。
月华幽幽,夜色稍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得出他的声音中略带叹息:“草木氏族伤亡很大,人员锐减了近一半。”
不多时,他又道:“我们带去的食物足够,至于药草,我待会还要送去一些。”
方木稍稍偏头,瞥了眼如木头般伫立在那的姬芷炎,低语:“我带人去送,君长,你累了一天,先去休息。”
轩辕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微凝,面上似有异色,沉默着点了点头。
草木氏族仅一百多人,经此一役,族中青壮男儿大多受伤,鱼织、旭华等人留在那保护他们,他连夜赶回来运送药草。
得知神农随婚者已到,他吩咐人去仓库取药草后,趁闲暇时回到了居住处。
他见到了女节,还来不及询问一些事,她已拉着他大吐苦水。
末了,女节疑惑询问:“烈纤舞呢,没随你一起回来?”
他微微一笑,答道:“纤舞早就回了族。”
女节诧异地问道:“你没骗我?”
他答道:“如你所言,纤舞对芷炎抱有敌意。为让她不做错事,也为芷炎不受伤害,送走她是最好的选择。”
女节一脸难以置信,询问:“以烈纤舞的性子,怎会轻易离去?”她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浑身都透着不舍与哀怨的气息。
若非早知她与烈纤舞的关系,单看她这幅表情,会让他以为她是真的不舍烈纤舞。
他无奈反问道:“莫非你认为我费去半年也无法妥善处理好纤舞的事?”
哪知,女节肯定地点头道:“你费去大半年都消不去姊姊的烦忧,我对你的能力表示深深地怀疑。”
他静默少许,轻语:“一时强硬,一时放任。”
他对待烈纤舞的态度近似于强硬,并未太过在意她的反对意见;但对姬芷炎,他总会下意识去迁就她,尽可能让她自己做选择。
但显然,后者效果微乎其微。他给了她半年时间,她仍未想清。
他语带迟疑:“这一次,芷炎大概会想清。”若她仍未想清,他也可以继续等,直到她点头同意。
“未必!”女节笑得如偷着腥的小狐狸般,幸灾乐祸道:“姊姊并不愿来有熊,还欲嫁给迁崖以留在神农。若非榆罔恰好在那,阻止了迁崖的请婚之举,否则……”
她蹦蹦跳跳地从他身边跑开,夜空下回荡着她戏谑的笑声:“你赶走了烈纤舞,害我没了乐子,我只好寻你俩的乐子喽。”
他遥望居住处,那里还隐约传来人群的喧闹声,忽然间有些意兴阑珊,心中的热情消去了近半。
随着走近,在喧闹的声响中,他轻易地分辨出她的声音。乍闻这道熟悉的声音,他心有恍惚,在原处顿住脚步。
树影婆娑,月华如薄烟,似有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与她的中间。他立于一棵树下,被树影笼罩,一时间倒无人发觉。
随后,在土屋前,她与方木的交谈,他听得一清二楚,心底剩余的热情消失殆尽。
“陛下……”姬芷炎低低唤道,神色惊慌中亦有心虚,双手紧攥着兽衣角,极为紧张。她多想随着方木一起离开,不愿单独面对轩辕。
她似猛然惊醒一般,忙跑去篝火旁倒来一碗清水,小心翼翼地递给轩辕。
“好久不见。”轩辕端起陶碗,神情似漫不经心,浅浅地抿了一口水。他的动作并不粗犷,只有一种阳刚美,一举一动中风采无限。
姬芷炎接回陶碗,傻傻地笑了两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心中紧张至极。
轩辕略略侧头,双眸微垂,发丝柔顺地披散在背后,面上似有些许笑意,却不明确。
他抬起手,捏了捏姬芷炎的下巴,问道:“那些男儿为病所累,生活一向拮据,你这么能吃,还只捡好的吃,他养得起你吗?”
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偏生他的声音那么轻,便是语气也让人如沐春风。
部落虽统一分发食物,但也会依据个人能力来决定食物的多少,干得多就分得多。如那些病弱男儿,至多只能温饱。
姬芷炎身体一抖,十分心虚,弱弱道:“我胖了许多,受点苦正好可以瘦些。”
这相处模式怎变得这般奇怪?半年多不见,她怎么觉得他变了好多?
轩辕微微一笑,身体侧倾,手慢慢下滑,顺势搭在了姬芷炎的腰上。他的双眸深邃如星空,五官极为英俊,剑眉星目,拥有一种无上风采。
姬芷炎愣了愣,神色有些许恍惚,呐呐道:“你别诱……惑我,我、我不做小妾的。”
“夜间吃饱了吗?”轩辕若无其事地问道,十分淡定地收回手。
“我吃了两颗野果,不是很饿。”姬芷炎小声说道,颊边酒窝深陷。她说谎了,夜间时分心情复杂之下,怎可能吃得下去?
“再去吃些,我等你。”轩辕微笑轻语。
姬芷炎连连点头,捧着陶碗,小跑着回火堆旁,捂了捂有些发热的脸。她吃得很慢,借此平复纷乱的心情。
这次相逢,除去刚见面时,她与他相处得很融洽,分明半年多不见,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