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话早就从太医嘴里知道，但是亲眼看到她说出来，阿九心中仍是狠狠一痛。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抱进怀里，闭了闭眼睛。
他没哭，可是鼻子发酸，难过之极。
“眉儿，我可以不要孩子，可是我绝不可以失去你。
你可以骂我自私，你可以骂我冷血，可是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苏轻眉伏在他怀里，眼圈也不知不觉红了，她轻声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但是，你真傻，你为什么想要瞒着我，直接告诉我真正的理由不就好了吗？
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阿九怔了怔，握着她的肩看她：“你同意不要孩子了？”
“嗯。”
苏轻眉点点头，“傅药是个稳妥的人，我相信他的诊断，他不会危言耸听，如果我硬要留下这孩子，你会同时失去我们两个，我不想看到你痛苦。”
虽然这番话她说得异常平静，也做出了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她的心有多么疼痛。
她的孩子，尚未成形的骨肉，就要从她的身体里生生剥离出去……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可她如果不做这个决定，后果极大的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她可以拿自己的命冒一次险，赌一次，可万一输了呢？
阿九怎么办？
他怎么可能忍受同时失去心爱的妻子和孩子？
所以她不能赌，如果她赌输了，就是三个人的命！阿九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因为皇祖母曾经对他说过，孩子对一个母亲有多重要，她可以失去自己命也要保护孩子，他根本想不到该怎么劝心爱的妻子放弃他们的孩子。
他觉得这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甚至，他已经想到了万不得已的法子。
她要是坚持要孩子，他就只能让傅药暗中给她服药，等到事后，她要怪就怪他吧。
反正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冒失去她的风险。
不是他不爱孩子，而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说他冷血也罢，说他无情也罢，他都认。
可她竟然同意了？
阿九突然皱起了眉：“眉儿，你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
你是不是想偷偷留下这个孩子？”
苏轻眉吸了口气，天知道她做这个决定，现在已经后悔了。
或许她真的该赌一次？
“你该去上朝了。”
她把他推到殿门口，对逐月道，“送你主子去上朝。”
“眉儿！”
阿九拧眉看着她。
“你是一国之君，不可以沉溺于儿女之情，否则别人会骂我是个狐媚惑主的妖后，你是想害我背上骂名吗？
快去。”
等阿九离开之后，苏轻眉背靠在栏柱上，只觉得两腿无力，几乎没有站的力气。
玉湖从旁边的小药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皇后娘娘，您真的决定了……”“嗯，给我吧。”
苏轻眉接过药碗，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一口喝干。
“皇后娘娘……”玉湖忍不住流下泪来，背过身去用衣袖拭去。
这个孩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盼了那么久。
可惜，终究是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