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农妇便去附近市镇卖菜了,只留下我们在家。
我经过这些天相处,知道农妇叫周大姐,也知道农妇的儿女在外谋生。
我向她询问水月宫的所在。农妇摇头,说不知道,让我们打消寻找水月宫的念头。我听了,内心存疑,知她有难言之隐,不再多问。后来,农妇曾问我们为什么要找水月宫。我说希望去那儿躲避对手的追击,顺便找人。农妇叹气,只是让我们好好休养,说如今恶人遍地,那个地方也不好藏身,还不如留在这儿暂居。
她还说水月宫早就不存在了,即便我们找到老,也不可能找到。
天色阴沉,我正打算出去找水月宫。
突然,天空响起一声口哨。
我去院子外一瞧,有人来了。
这儿是神剑门的地盘,他们不找到我们,不会善罢罢休。
我看看洪可馨,她的伤还没有好。
我心念一动,“现在没有路可以退了。除了引开他们,没别的选择。”我一拳打晕了洪可馨,“对不起!”把对方藏入地窖,举起枪,冲了出去。
我走在瘴气薄雾中,把对手引入密林。
一旁的林子开始落叶,遍地残叶。枝干光秃。水畔的水雾,弥漫而来。枝干也笼在阴沉之中,好似许多妖魅。
静默中,我突然察觉到敌人的脚步声。
我按住枪,一侧身,在树干后藏了起来。雾气中,黑色的身影,渐渐清晰了。
很快,对面一队人马出现了。对手行事隐秘,全都戴着黑面罩,墨镜。见到我,慢慢的靠近,层层包围我。
“哼,终于找到他们了!”
“别以为藏在这儿,就能逃出我们的掌心。”
我开枪打倒一个对手,继续朝迷雾深林深处奔跑。
我跑了一会,停下休息,平复呼吸,擦了擦额头的汗。
前方一片浅雾飘过。
树旁的古石兽早已斑驳,安静地沉睡在雾气之中。
一排黑色的身影,好似透过纱的浓墨,渐渐蔓延开了,又似浮出水面的影子,变得愈发清晰。
终于,他们露出真容。——一排十几个人举着十几支微型自动□□,把枪口指向我。
这些人穿黑色夹克,黑色皮裤子。雾气中,好像林中的黑暗蝙蝠。
“是黑太保。黑岳的人马。”我心里一惊。
我转过身。后面的人也站成一排,慢慢的走过来。
我疲乏不堪,站在浓密的林子中,再也不能奔跑,不能走路,不能移动。
他们不还击,只是慢慢的走来。不紧不慢。仿佛我已经是待宰的羔羊,只能呆在原地等待他们合拢包围。
高大的杉树,已经落了叶,好似许多枯柴。一旁的古树爬满了古藤,默默静立。树下一列腰高石灯笼,早已被青苔爬满,指引着通向水月宫的路。石灯笼旁一个界碑,上面刻着“水月明境”四个大字。过了这巨树,就是我苦苦寻觅的水月宫的地盘了。可惜,去路已经被对手堵死。
我退下弹匣。
枪膛里剩下仅存的一发。
我抛下空弹匣,无法继续抵抗。
对手继续向我走来。三个爪牙,放下了枪,黑色皮手套一伸展,从身后掏出铁链,电棍。慢慢朝我走来。
他们这群人个个面无表情,好似僵尸一样。
一个人,是他们的头子,问:“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我可以饶你一命。”
“你知道,我不会说。所以,不必浪费时间。我们还是来个了断吧。”
我抬起了枪。可是,这孤单的□□,在几十支□□前,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但我并不畏惧,神色如常,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我立即开枪,然后朝左一滚,躲开了一梭子弹。
对手连续射击,我不断闪避。
子弹在身旁飞过,打得地面残叶飞舞起来,让林中鸟四处乱窜。
他们合围上来,形势危急,眼看我就要被打成蜂窝。
可是,对手正要扣下扳机,突然枪声响起,几个人几乎同时倒了下去。
他们急忙调转枪头,朝枪声响起的方向开枪。
一个身影从旁闪出来,快速奔到我身旁。
我心头一颤,那身影正是洪可馨。
她带着伤,吃力地跑来,声东击西,护在我身前。
我一把将洪可馨拉到树干后。
我的□□没有子弹了。
我顺手捡起地上的枪,朝身后还击。一手扶着她,拼命朝森林中走去。
我们走了一会,实在走不动了。我急忙扶着她,退到一株巨树下,靠在树干上。
她的伤势加剧了。神色十分难受。不住的咳嗽。
我坐在地上。她紧紧靠着我的肩头。
我们陷入了包围,谁也走不了了。
洪可馨把□□递给我,“里面还有一颗子弹。可以打穿两个人。”
她伸手搂着我的脖子,头靠在我胸前,“朝我背心心脏,的地方开枪。不要,不要落入他们手里。神剑门的人在后面,我逃不掉了。我宁可,死在你手里。”
我点头。我的手,却在颤抖。
她无光的眼神,看着我的眼,“快!怎么,你,你不敢?”
我犹豫了。
我想,要是神剑门的人找到我们,我作为铁山堂堂主,虽然堂口被毁,但他们也不敢怎样。不过,以她的负罪之身,必然难以幸免,所以才决定引开他们,和他们同归于尽。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赶了过来,拚尽了最后的一口气也要和自己在一起。她好傻,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