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走了,苏铭辄重新拎起他去超市买的东西走去厨房,经过阮蓝身边的时候,他语气淡然道:“方哥的话你别介意,他那人就爱开玩笑。”
阮蓝随他一起走进厨房,说:“当然不会。不过,铭辄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天天给我买百合花儿了?那样纯洁高雅的百合,放我这里,不对称啊。”
“哪里不对称?”苏铭辄回身,异常郑重地看着阮蓝问。
“我嘛,不过是乡野田间的一棵杂草,那样端庄高雅的百合放到我这里,多浑然不搭呀。”
“你有着杂草般的坚韧,但又具有百合的纯净,百合也不过仅仅展现了你性格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有这么夸自己妹妹的吗?”阮蓝笑道,“说真的,铭辄哥,你是不是想让我开花店啊?”
苏铭辄笑了笑,将阮蓝推出厨房,说:“我做饭的时候,不习惯人家在身后监督。”
“这是什么习惯?”
“据说,高级大厨都有这样的习惯。”
过了个把钟头,晚饭好了。苏铭辄戴着隔热手套,将一个白底画着一棵兰花的砂锅端了上来。说道:“尝尝我的手艺。”
他将砂锅盖子揭开,阮蓝只见热气袅袅,但受放疗副作用的影响,她现在嗅觉和味觉完全失灵。医生说这得根据个人体质恢复,短的一个月,长的三四个月、半年不等。
“一定很香。”阮蓝道。
“我给你炖了滋补药膳汤。它包含乌鸡,枸杞,枳实,牛蒡,黄芪,当归。我咨询过单位做养生专栏的同事,那专家说这样汤最滋补。”
“铭辄哥,那专家是做女性生育专栏的吧?这,我怎么感觉像是坐月子的人吃的呢?”
“总之,体质虚弱的人均可服用。”苏铭辄盛上一小碗,放到阮蓝面前,说,“可惜的是,你现在尝不到味儿。不然,我煲汤的手艺那可是首屈一指的,连妈都赞不绝口。”
阮蓝用勺子舀了送进嘴里,咽下后道:“那么,一会儿我们去医院送给沈妈妈尝尝。”
“好的。”苏铭辄眼睛不眨地看着阮蓝问,“还顺口吗?”
其实阮蓝哪里吃得到味道啊。现在无论什么美食,对她来说全都木唧唧的一个味。但为了不悖苏铭辄的面子,她连连点头道:“好吃,好吃。铭辄哥,你可以跟单位申请做美食专栏。”
“是吧。妈都说我煲汤的手艺堪比酒店大厨,可以自己注册个商标,开个全国连锁加盟店,保证食客满座。阮蓝,到时候过来给我做总经理,我给你股份,盈利良好的话,年底分红。”
阮蓝突然怔住了,她的目光盯着砂锅上那棵细长的兰花,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
“将来你退休了,我们就开个小饭馆吧。主题风格主打温馨的家常菜。你做主厨,我当老板娘。”
“干的好的话,老板娘多发奖金。”
泪水瞬间就下来了。多长时间的事儿了?怎么一会儿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会儿又像隔了几辈子那么久?
阮蓝的泪水又一次让苏铭辄的心揪到了一起。他将抽纸拿到她眼前,默默转身朝厨房走去,背对着她道:“不是要去看妈吗?吃完了我们就出发。”
沈青的状态一如既往的好,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单从气势上就把病魔压退了大半。她喝了两小碗鸡汤,连连夸赞儿子手艺好。
两个孩子呆了几十分钟,她又一个劲儿督促他们回家早点休息,不忘嘱咐苏铭辄好好照顾阮蓝。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阮蓝只是侧头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繁华大上海的夜景,脑海中出现的,却是从前李奥阳载她从医院回家路过的景致。
她想起,有一次,她说要还他打车的钱,他故意将车停的很急很重,要不是绑着安全带,那次她差不多得撞到头。
记忆那样清晰,清晰到每每想起来,都如同将心上的伤口豁开,再细细撒上盐。
“阮蓝。”等红灯的时候,苏铭辄突然唤着阮蓝的名字。
“嗯。”阮蓝没有立即偏过头,漫不经意地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珠。
“我只知道故事的开头,却怎么也想不通结尾。”苏铭辄道,“要是你想,我可以帮你把他找来你身边。”
说完这句话,苏铭辄只感觉一颗心似是被扔到了冰柜底层,上面还压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冰。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信号灯,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不,”阮蓝侧身对着苏铭辄斩钉截铁道,“铭辄哥,你一定不要这么做。我们,我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苏铭辄侧头看了阮蓝一眼,前面的车子开始缓缓移动,他也随之慢慢前移。
“他父亲是那家医院的院长。而且,他亲自来找过我,告诉我他妻子去世的原因,是淋巴癌。
“他母亲的离开,是他父亲心中难以抚平的沟壑,这,我看的出来。之后,他的父亲恳请我,请我一定离开他的儿子,他不希望他的儿子将来的某天,会经历他所经历的痛苦。”阮蓝缓缓将她一定要离开他身边的原因说了出来。
“他怎么肯放你离开身边?”苏铭辄眉头皱了皱,如他自己说的那般,前面的故事他都异常清楚,他从她日记里面的描写看得出来,“他”,早就爱上她了。
阮蓝的脸再次瞥向窗外,泪水无声地从眼中滴落:“趁他出差的时候,我偷偷来的上海。”
一阵沉默。苏铭辄只是专心致志地开车。不过,他一向舒朗的面庞却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