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分别时刻的时间总是过的分外快。眨眼间,便到了周一。
这天早上两人很早就起床了,只因晚上探讨这个早上要吃什么时,阮蓝坚持要为李奥阳做顿饭。
阮蓝说,在她居住的小城有个风俗“上车饺子,下车面”。意思是,家里有人如果出门远行是要吃饺子的,意欲外出圆满顺利;而归家后,则是要同家人一起吃面条,意欲这一家人“缠”在一起,永不分别。
李奥阳自是不肯全权交由阮蓝一个人操持,便主动请缨给她打下手。其实说是打下手,多数还是他在“挑大梁”,阮蓝充当指导老师。和面时,阮蓝将水和面的比例配好,李奥阳实际动手操作;剁肉馅也是她坐在旁边指挥,李奥阳挥刀干活;真正开始包的时候,又是李奥阳擀皮,阮蓝负责包馅。
阮蓝只是希望,以后的生活中将会出现的时刻,都有他曾经参与过的记忆。这样,当她一个人面对那样的时刻的时候,至少还有记忆陪伴,不至于过份凄惶孤寂。
然而,以后的岁月中,阮蓝终会发现,那些有关于他的记忆,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折磨。那些活色生香的记忆,对于刻骨铭心的思念实在太过残忍。
李奥阳换好衣服要离开时,阮蓝仔细地替他整理了衣领,眼里满是留恋和不舍。
他就势将阮蓝圈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唇,说:“不要难过,明天晚上我就赶回来。”
阮蓝将头埋进他的胸前,最后一次用尽全身力气揽着他的腰身,说道:“奥阳,我爱你。”说完,她闭上眼睛,泪水汹涌决堤。
听着由她口中清晰地说出这三个字,令李奥阳心里的幸福感又一次爆表。他俯下身深深地吻了她,说:“都说小别胜新婚,看来的确是这样的。不过,我对你的回复,等我回来说给你听。”
“奥阳,”阮蓝依依不舍地看着李奥阳的脸,说,“能现在说给我听吗?”
李奥阳像往常般刮了下她的鼻子,说:“这次依我,等我回来再回复你。有所期待,等待的时间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说完,他抬碗看了看表,说:“那么我先走了,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给你回复。”
阮蓝点点头,心里一阵儿窒息般的疼。这回复,她这辈子怕是都听不到了。
李奥阳终归走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阮蓝身体失去重心般,软软地跌坐在地上。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按照李昌瑞的计划进行的。阮蓝先是打了电话告诉陈姨她这两天要回家看看,让她暂且不用过来。
挂上电话,她走回卧室,从自己的日记本上撕下一页纸,摊在桌上,提笔写道:
奥阳,我走了。
写到这里,阮蓝只感觉情绪再也无法控制,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到桌面上。但看到跟李昌瑞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她抹去眼泪,继续写了下去:
奥阳,这段时间,就当做了一个梦,梦醒了之后,你依然按照先前的节奏去生活,就当我是一个在梦里曾经遇见过的人,渐渐把我淡忘掉就好。
一定不要找我,这世界上不会有人在梦醒了之后,还满世界寻找那张在梦中看到过的脸庞。即便那张脸太过于清晰,却也只因衬托她的梦境做背景太过虚幻的原因所致。
短短的几行字,终止了他们之间无法测量的深情。
阮蓝没有写祝他幸福这样的话,“幸福”这个词太形象,当下的阮蓝不敢写。何况,此时传来了催促的门铃声,她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
阮蓝抬起左手,那枚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钻石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果断的将它从指间脱下,与李奥阳为她戴上时的小心翼翼大相径庭——她是如此粗鲁,如此决断。她不敢迟疑,她怕哪怕是半秒钟的迟疑,也会令她崩溃,继而失掉淡出他的生活的决心。
她将那枚戒指放到那页写着对他最后的话的纸张上,起身走去开门了。
李昌瑞仅仅等了五分钟左右,阮蓝就将她的东西收拾好了,仅那个双肩包而已。当初进来这个家的时候,她背着这个包,李奥阳背着她。一切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的事情。如今当她再次背起这个包,阮蓝觉得她好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几个世纪。
走出门口,在李昌瑞将房门闭合之前,阮蓝甚至舍不得眨眼睛,她只想再多看一眼这个承载着她珍贵到此生都不可能再复制的时光的房子。但是,房门终究还是闭合了。
随着房门被关上,阮蓝的眼泪也逐渐止住。她知道,她的人走了出来,可她的灵魂和她的心,却永远留在了这里。从此刻往后,她同她深爱的人告别了,也同她“自己”告别了……
李奥阳走之前,阮蓝跟他有过约定,这两天的时间他们都不要联系,为的是让李奥阳安心在那边讲学、同那边的学者们好好研究探讨更好的治疗方案,以便造福广大跟自己一样病情的患者。为了表达她态度的强硬,阮蓝甚至说:“这两天你就是打电话我也不接的。我不想拖你后腿,影响你的工作。”
这样一来,阮蓝也为自己的“退出”创造了条件。
一个半小时多一点儿的时间之后,飞机降落在了上海的土地上。刚下飞机,温热的气息便迎面扑来,比之北方城市,南方城市似乎更加热衷于迎接热天。
不过,这些对阮蓝来说完全无所谓。冷也好,热也罢,都敌不过她心里的麻木。
她和李昌瑞到达医院,院长甚至亲自等在楼下,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