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黑煤窑（2）
某天晚上，一个矿工中名叫大头的混混，又让武三给他倒尿盆，武三只是略作迟疑，便遭到一群人的殴打。半夜里武三悄悄爬起来，到锅炉房偷偷打来一尿盆滚烫的开水，看着酣然大睡的大头微微一笑，将整盆开水全部浇在他的头上。随着凄惨的嚎叫，大头整个人从上弹了起来，被武三抡起尿盆硬生生又拍在地上。被惊醒的矿工们全都过去拦阻武三，但他就像疯了一样，拼命用尿盆抽打大头，口中发出酷似野兽般的吼声。所有人都被吓呆了，感觉眼前这个人就像煞星下凡。他揪起已奄奄一息的大头，满脸杀气地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宋宇凡好欺负？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惹我，老子一定要你命！”武三急之下不慎报出真名，但此时已吓得瞠目结舌的矿工们谁都没注意。
武三在矿工圈内打出了名声，许多人对他都毕恭毕敬，连那些监工打手们也要高看他一眼。但武三很会做人，越是这样反倒越变得客气和善、忠厚心，小事上从不计较。虽然大家同为苦力，但武三的地位显然要比其他人高得多，从此后再也没挨过监工的皮鞭棍棒，甚至连煤矿的负责人卞狗儿都夸他这个小伙子有前途。武三就这样干了半年时间，亲眼目睹过七八个矿工的死亡，深深体会到人命有时真不如一条宠物狗值钱。
卞家村煤矿虽说和众多黑煤窑一样属于人间地狱，但总算能按时发薪，一个月下来有两千多元钱的收入。而且吃的伙食也不算太差，每星期都有一天食，虽然标的价格很贵，但从不现结，包工头只说是先记账。时间一久，大家也都明白了，这就是变向为大家开的免费食堂。虽说卞狗儿止工人们用手机之类的通信工具，但大家谁也不趁那玩意，寄信随便，每月都有人负责去县城的邮局投递。这些条件对于受苦受罪的矿奴们来讲就算很优厚了，于是短短两个月内，许多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穷苦大众纷纷慕名赶至。
此后卞三福开始扩大生产，把矿区的面积又增加一倍，多开了好几个矿井。但就在武三干到第四个月的时候，包工头突然宣布今后薪酬按季度结算，也就是三个月一发。大家心中自然是不乐意，但谁也不敢反对，只得盼着这三个月的时间快点到。武三却隐隐感到不安，觉得他们这些矿工很可能落入了人家的圈。好不容易熬到了三个月后的端午节那天，包工头卞狗儿召集大伙开工资，刘长海，1300元；宫永强，1400元；武三，1600元……很多工友听到这可怜的数字时惊呆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包工头话锋一转：“你们的服装费、材料费、饭费及各种费用都要包工头的话犹如五雷轰顶，三个月工钱没到手，反欠下一股债，工人们都愤怒了，当即表示要辞职离开。包工头不慌不忙地说：“离开也行，家属汇钱补上欠款就可以走。要不然谁都休想活着出去！”大家马上炸了营，纷纷吵闹起来，武三叹息一声，闭上双眼，他最怕出现的结果还是来了。卞狗儿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都他妈要造反啊！看来你们是不知道卞家村的厉害！”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一群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腰里全都别着片刀。
卞狗儿冷笑说：“别怪我骗你们，现在玩的就是智商。想不干也行，让家属把欠矿上的钱汇过来就可以滚蛋。”大家面现惧色，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武三。卞狗儿棱眼瞪着武三说：“小武，我知道你不含糊。但这里是我们卞家的地盘，是龙是虎也得趴着。你要敢为这些穷鬼强出头，可别怪哥哥我手黑！”武三这才缓缓睁开眼，淡淡地说：“咱们斗不过他，还是别吃眼前亏了。”
老杨头哭着跪在地上：“我一个五十来岁的大老爷们，为了养活老婆孩子才豁命出来打工。谁知被人骗了，现在想走也走不了，还让老婆给汇钱，咋说啊！”“各位乡亲，我也是听上头的命令，只得委屈你们了。”卞狗儿站起冷漠地说，“没事都回去睡吧，谁敢耽搁了明天开工我决不轻饶！别想着逃跑，有不怕死的尽管试试！”说罢一个手下掏出手枪对天鸣了一枪，吓得众人噤若寒蝉。
过些时，陆续有家属把钱汇来，多则汇2000元，少则1000元。汇来钱的工友纷纷要求离开，卞狗儿表面上答应了，但脸色却很难看，每个人都预感到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武三曾劝道：“他们不会让你们就这么离开的，大家别急，还是另想办法吧。”但这些人逃生心切，根本听不进去：“你没钱走，可别拖累别人。三五，真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谁知转天上午，大家就发现那些已经离开的工友被一辆卡车像猪仔般运了回来，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皮开绽。此刻矿工们才彻底明白，人家不是为黑他们那几千块钱，是要找永久的免费包工和奴隶。为防止矿工自杀或逃跑，卞狗儿安排打手们随时跟着他们，上厕所、吃饭都有人盯梢，连以前唯一的福利—逛窑子也被止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更令人痛不生。而且伙食越来越差，除了硬邦邦能砍死人的馒头外，就是刷锅水。监工们对工友也更加狠毒，非打即骂，一不顺他们心，必会挨一顿拳脚，连武三都难免遭到过毒打。
实在无法忍受准备逃跑的工友们，在一天夜里全都聚齐到武三边。老杨头哀求说：“三五兄弟，我知道你虽然年纪小，但点子最多。求你为大家想想办法吧，真能逃出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