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拆迁（2）
父母没想到儿子思想这么成熟，宋伯谦不感慨：“看来宇凡真是长大了。”爷爷这时开门进屋，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可别跟着瞎掺合，咱们是顺民，政府让你搬家你还能不搬啊？赶紧去办手续，人家是国家部门，咱们可惹不起。”宋伯谦夫妻只得应承着。爷爷又用手指头戳着宋宇凡肩膀说：“尤其是你这小子，千万别给家里惹祸。整天里抽烟喝酒的，也不知省点钱。”
宋宇凡伸个懒腰，好像没听见一样，拿出一本《儒林外史》翻看起来。爷爷并不罢休，又凑到他面前，继续絮叨着。宋宇凡实在忍耐不住，冷冷地回了句：“我省钱干什么，留着孝敬给大姑和二叔他们啊？”“你这孩子说得什么混账话！我让你少抽烟喝酒不对吗？跟你大姑有啥关系。”爷爷气坏了。
宋伯谦厉声训斥儿子：“怎么和爷爷说话呢，越来越没规矩了，你再这样我就打死你！”宋宇凡这几天一是挂念叶子龙的安危，二是为家庭的事心烦，低声嘀咕道：“外面的大流氓都打不死我，您打我几下又能算什么。”“你这倒霉孩子。。。”宋伯谦气得抬起巴掌。“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爷爷气呼呼地走了。
宋宇凡这才解释：“你们不知道，自从有了拆迁的消息后，大姑和二叔隔三差五就来向爷爷煽风点火。他们都是大嗓门，我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的，大姑摆明了是想从咱们上讹钱。她还鼓动爷爷拍板把拆迁费的一半都给她，理由是她对家族的贡献最大。”母亲气愤地说：“咱们住的房子，他们凭什么要钱？”“大姑说咱们拿着爷爷的退休金本就占了大便宜，不能还独占爷爷的房产。房产都是爷爷的，爷爷想给谁就给谁。爷爷也觉得拆迁费应该平分，而且大姑照顾弟弟妹妹们功劳大、二叔家庭条件不好都还应该多分些。”
宋宇凡的话令父亲伤心、母亲难过，觉得这么多年孝敬长辈、赡养老人的真厚意似乎得不到任何理解，大姑几句水平不高的谗言就把他们多年的辛劳化为乌有。母亲擦着眼泪抱怨说：“这么多年咱们费尽心血照顾爷爷，他应该心里有数，不能糊涂得没边啊！现在物价那么贵，他那点退休金连半个月的饭钱都不够。他的退休金我可一分钱都没动，你现在就拿给他，我不管存了。”
宋伯谦勉强说：“爷爷不会不明白，他还是要跟着咱们过子的。”“爷爷就这样，吃着谁恨着谁，可还离不开咱。我明白爷爷的心思，他是想让你们学雷锋。”宋宇凡说话尖酸刻薄，但却点到了关键处。宋伯谦怒道：“大人的事你别跟着瞎掺和，房子的事连你妈都不多说话，你不转天早晨，城北平房区街坊四邻都传开了，那位敢于公然质问区长的大叔，于昨天夜里被几个自称警察的年轻人闯进房间，从上强行绑架走了。他的妻子去派出所报案，但警察不予受理，称这是他抗拒国家政府的下场。直到中午，这位可怜的大叔穿小裤衩，打车回来了，冻得全僵硬。据他讲，被那些人押上一辆面包车后，一直拉到郊区。然后捱了几个耳光，警告他今后放老实些，三天内不搬家滚蛋的话，就要他上某个零件。然后大叔便被一脚踹到荒无人烟的郊区公路边，好不容易才拦了辆车“奔”逃回家中。
他对自己昨天“不尊敬”领导的言行深恶痛绝，痛定思痛后，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主动、积极地办理了拆迁手续，“欢欢喜喜”地拿到只够买个洗手间的拆迁费，含着眼泪“滚”出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园。奔大叔为广大人民群众起了良好的带头作用，在停水停电的考验下，一多半人响应国家号召，欢度乔迁之喜，纷纷负债累累地滚到了某些城乡结合的地方。
本来强拆对于老百姓就是一种灾难，而更不幸的是很多家庭为了那点可怜的拆迁费搞得兄弟反目、父子成仇。这一天，宋家召开了家庭会议，兄弟姐妹们都在爷爷的屋里聚齐，重点讨论拆迁费的分配问题。大姑、宋伯谦、二叔、老叔和老姑都在座，爷爷躺在上睡觉，不参与意见。
只有宋宇凡的三叔，也就是宋宇明的父亲没参加，他借口单位有事，根本对此不理不睬。本来大姑前期对爷爷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她打算让爷爷拍板说话，为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但爷爷也并不傻，他通过多年来的照顾，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宋伯谦一家人了，别人谁也不行，包括自己最喜欢的大女儿。
但爷爷内心又确实偏向二儿子，认为他家庭条件最困难，为人又老实窝囊，想趁这个机会补偿他一下。至于大姑，因为当年死的早，爷爷感念她拉扯几个弟弟妹妹长大，担起了长姐为母的责任，所以对她也总想多照顾几分。爷爷本就是个没主见的窝囊老头，他的感很矛盾，干脆采取置之不理的办法，我就是不说话。
老姑的家庭条件是兄弟姐妹中最好的，她本来不想跟着吵闹分钱，总觉得嫁出去的姑再向娘家伸手有点不合适。可大姑却一直撺掇她：“现在男女平等，为什么女儿就不能分老爷子的钱？你条件好是你自己的事，争的就是这个理儿，为什么让他们两家占便宜。”然后大姑又鼓动二叔和老叔，组织大家联合去找宋伯谦理论他们似乎都把矛头一致对准宋伯谦，而对那位三叔却不太追究。大姑只嘟囔几句：“开家庭会议他都不参加，明摆着要拿钱走人，根本不顾亲，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