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歌舞厅（1）
直到今年下岗的狂飙惊醒了整天港市人民，看到二叔、二婶、四叔、四婶纷纷遭遇下岗后的凄凉景象，宋宇凡的心灵被震撼了。加上学校又发生了这场变故，宋宇凡才开始对自己今后的前途担忧起来。他还记得爷爷的那句口头语：“人呀，活这辈子不易。”树欲静而风不止，打算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件奢侈的事。如此看来指望别人施舍，不如自己掌握命运，宋宇凡开始羡慕叶子龙了，人家能无依无靠地白手起家，我怎么就不行？虽说服务员是很卑微的工作，但却可以见很多世面、学会很多东西，这种财富是什么也换不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宋宇凡纠结了好些天，才同意韩金梅去歌厅上班的原因。
97年以前的歌舞厅和如今有很大区别，但就消费水平和消费人群来讲，就大相径庭。90年代初的歌舞厅，还具有旧中国上海大时代的遗风。客人主要玩的不是ktv单间，而是在大堂里品品红酒、捧捧乐队和歌手、搂小姐谈谈心、唱会卡拉ok。也就是说他们主要是为讲排场、玩品味来的，坐台小姐只是个花瓶，不会被客人占多大便宜。他们一般对小姐也只限于搂抱亲吻，别说直捣桃源洞，就连勇攀玉女峰的都少。真遇上有钱的客人看上了你，带出场那是另一回事，虽然要失身一夜，但却有丰厚的回报。
别看那时客人在小姐身上得到的实惠少，但小姐们赚钱却比如今容易、而且还多。那时小姐遇到出手大方的客人，唱几首歌、说几句甜言蜜语，很轻松就能赚得好几百元。歌舞厅也比如今好干得多，一般四五个人来玩大堂，一壶高末般的茶水（也不知里面有没有服务员的唾液）、几碟小吃、一个西瓜船、一瓶王朝干红、一打百威啤酒；手唱歌，吼两嗓子卡拉ok，没有七、八百元你别想出门。而且90年代的七、八百元要相当于现在的好几千元了。所以说，厅都是真正的富人，其中有很多暴发户、农民企业家，但更多的还是公款消费的国家干部。这很容易理解，如果是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谁厅打水漂？
97年以后，娱乐业蓬勃发展，很多东北、四川的青年女子纷纷奔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再加上大量下岗女工的冲击，迫使风月场所的*交易不得不降低档次，面向工薪。此后，洗头房、洗脚城、洗浴中心，甚至是前店后床的窑子，像雨后春笋般遍地滋生繁衍。使得低档次的小歌厅几乎无法生存，只有真正面对高端客户的大型夜总会还能维持。
这就迫使97年之后的歌舞厅规模缩小，消费降低，一般花上二、三百元，就能在单间内给小姐做个全身按摩。这时的主力消费人群都是平民百姓，他们主要以喝酒发泄、满足生理需求为目的，所花的钱一定要物有所值。连一些车后标明“有票”的三轮车夫，当了一天骆驼祥子后，也能去歌厅潇洒走一回。
干上歌厅服务员后，宋宇凡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有句俗话：在歌厅混一个月，够你在社会上混一年。老板娘就是个女流氓，黑白两道通吃，手下看场子的、坐台小姐、乐队歌手、以及各式各样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单是处理内部人事关系就很难，需要八面玲珑、机智善变。再说天天来的客人们更是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身为服务员既不能得罪客人，还要防止那些狗烂儿跑单、闹砸。
宋宇凡和孙大鹏起初都不适应，总被老板娘呵斥他们没眼神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宋宇凡逐渐适应环境，一步步在歌厅站住脚。但孙大鹏就不行了，整天出错惹祸，除了打碎杯子就是得罪客人。比如有一次，孙大鹏负责接待一群客人。他把客人带进来后，看也没看就摆出个请的手势：“先生您坐这。”客人们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这时他才发现沙发上坐满了人。气得沙发上的一个大老娘们直骂他：“你大脑进水了！你让他坐我身上吗？我可还是chù_nǚ。”
大堂经理是个结巴大舌头，据说和老板娘还有一腿，平时总爱显摆自己是个社会油子，其实大家背地里都叫他傻diao。一天晚上客人来的很多，一位娘娘腔，花名叫小宁的男歌手在台上卖力地嚎叫，来讨好台下一个有钱的胖男人，据说这胖子花了一千元要包他出场。唱到煽情时，台下场面异常热烈，大舌头急忙招呼孙大鹏和宋宇凡：“快，送瓜，送瓜！”这次孙大鹏有意表现，反应极快，进*作间抱出个西瓜就跑出来了。
宋宇凡一把没拦住他，孙大鹏直接抱着瓜冲上舞台，伸手递给小宁，还傻笑说：“呵呵，经理让我送给你吃的，可能是怕你唱渴了吧。”小宁惊慌失措，娇滴滴地捂着嘴直往后退，台下一片哗然。宋宇凡赶紧把孙大鹏拉了下来，气得大舌头指着他鼻子开骂：“你个傻b！我让你送花，你怎么送瓜啊？”孙大鹏虽然浑浊闷楞，但也不敢在这地方放肆，只得低头小声嘟囔：“明明听你说是送瓜。”“你给，给我滚下去。”气得大舌头更不利落了。周围其他服务员一脸的幸灾乐祸，宋宇凡看在眼里，心中打着盘算。
梦幻歌舞厅共六个服务员，领班是个十九岁的小痞子。宋宇凡他俩刚来的第一天，这小子不怀好意地过来盘道，当听说他们就是北斗七星时，便再也不敢玩邪的了。但除了他俩外，其他几个人都和领班是一派的，虽然他们不敢明刀明抢地跟宋宇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