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是的。”他不想再这个问题上拘泥下去,有些刻意的把话题转移了开来:“你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么。”
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有哪里不妥,立华奏没有回答他,一句话不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卫哲明。直到给他看的有点发毛之后,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记得。”
卫哲明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心底莫名有些紧张,接着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他此刻抱着双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板挺的笔直,一股不容分说的气势不断的弥漫而出,配合着他那张脸和穿着,仿佛审问一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就情不自禁的跟着紧张起来。
但是别人紧不紧张,和立华奏没多大关系,她淡定自若的摇了摇头:“我不想说,我要见妈妈。”
“……”
还真是任性的回答……
卫哲明那双一直以来都波澜不惊的赤色双眸闪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仿佛是逃避似的躲开了自己的视线,隐隐有些不敢在面对那道天真的目光。
“爸爸和妈妈在哪。”立华奏没有注意到卫哲明的小动作,依然望着他追问着。那有些虚弱和沙哑的恬淡娇音此刻对卫哲明而言却异常刺耳。有点受不了这个情绪的他将手揣进衣兜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望了一眼白色的床铺,接着又看向了墙壁上的病床号码,眼神终究没敢和女孩子对视,连带着语气也有点生硬。
“他们不在了。”
立华奏双眼中的迷茫之色更甚:“去哪里了呢。”
一再追问这种事情,这对于卫哲明这个最终的凶手而言实在是一个残酷的问题。他顿了顿,道:“你不是记得发生了什么么。”
“嗯,我记得。”立华奏点点头:“我记得你救了我,可是爸爸妈妈去哪了。”
选择性失忆?
大脑本能的忘记了自己父亲和母亲那残忍的死状,但是却记得杀父仇人来救自己的场面?
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尽管是站着,但是这种讽刺还是让卫哲明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额角已经带上了一丝冷汗。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心中忽然察觉到自己的优柔寡断,卫哲明不由的为自己感到一丝惊疑。他一握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心底的那股犹豫之气尽数吐出,紧接着,他再无退缩的对上了女孩子那双无辜的琥珀色双瞳。
“他们死了,出了意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在将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事情已经做下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逃避永远是懦夫的做法,作为情报员,逃避是最愚蠢的,有困难解决困难,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接困难!
“……”
这句话对于立华奏而言毫无疑问是一记重磅炸弹,但是出奇的,听闻这负面能量满满的话语,女孩子竟依然安静的看着卫哲明,并无声息。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那让人看了就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呵护一番的无辜之色从头到尾也没有一丝变化。而卫哲明就这样与她对视着,两人谁也没说话,病房中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了。
母亲和父亲的去世,这种事情任谁也不可能平静,纵然立华奏表面上镇定无比,但是……
女孩子偏过了自己的头,视线笔直的望着天花板。卫哲明没言语,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这个她那不断闪烁着的双眸。
眼泪这种东西是廉价的,但同时却也是无价的。晶莹剔透的温热不知不觉间就堆满了女孩子的整个眼眶,她可能是不想让眼泪流出来,所以才正过头来,但是却没想到,伴随着她的动作,眼眶中的泪水就仿佛开了闸一般不断的顺着她的两鬓向枕巾滑落。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感情宣泄方式,但却也是一种最直观的方式。她流着泪,无言的诉说着自己的悲伤。
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她没有在多问,她知道再问下去卫哲明也不会告诉她,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是,她真的是忘记了所以才一再追问么?还是说有着别的什么原因?
卫哲明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不想让这个孩子知道真相,但就算被知道了也无所谓,哪怕是下一刻立华奏马上把他杀掉为父亲报仇,他也只能说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了。
杀人的时候就要一定要有被别人杀的准备,唯一不同的,只是看被谁杀而已。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我会为你负责一切将来的事宜。”
将手从兜里取了出来,卫哲明有点迟疑的说出了这样一句临时编造出来的谎话。但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语言组织的不怎么样,听起来多少有些古怪。
立华奏的情绪依然没有平复,因此没有理会卫哲明的打算。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一成不变的茫然之色根本让人琢磨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见此景,卫哲明缓缓走上前去,重新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
“请节哀,对于立华夫妇的后事我会处理。另外,你可以叫我……卫哲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