埙的声音在月光里回荡,虽音色厚重,却不哀婉。
那跃下的身影快行了几步,一把将埙给夺了过去,埙音顿时戛然而止。
“本少爷最厌烦听什么曲啊琴啊的,来来来,打一架!”
身影掐腰,篝火将他的脸映照的清楚,是一张张狂的俊气的年轻人的脸。
“消息如何了?”
并未理会那人的叫嚣,月光下的男子轻拂衣袖站起身,他微微偏首,露出张倾世决绝的颜来。
“本少爷究竟是凭什么被你呼来喝去的当跑腿小弟的啊!”年轻人额头青筋暴突,手指捏的咯咯响。
男子目光看向被月光铺陈的山峦,声音带了几分惆怅的幽远,“只要查到最关键的线索,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君轻尘,你小子在我月州查了我月帝三年,本少爷没将你揪出去,真是愧对先祖!”年轻人摊手,口中说的恶狠,可神态里,却没有半分的恼怒。
立在崖上的男子回过身,微微笑道:“既然已经愧对,那不妨再愧对一些。消息查的如何了?”
君轻尘抛掉心底的隐忧,走到篝火前,随意的坐了,目光看向北堂冷,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
北堂冷面色微抽,随手拎出壶酒来,大口的灌了几口,这才将酒壶递给君轻尘。
君轻尘看了一眼,道:“漱口了吗?”
北堂冷脸色有些扭曲:“你小子喝不喝的?”
“不喝。”
“不喝拉倒。”北堂冷将酒壶收回,身子向后一仰,靠在身后一块平滑的石头上,看着夜空道:“你也知道,月帝是九位大帝中的第一位,距今已过去了无数的岁月,许多真相,都已被时间抹去了痕迹,无从追寻。但史料上,关于月帝的身世记载,倒也算是明晰。出身贫苦农家,因是个无法修炼的废材,便去考了个穷酸秀才,后来与一个女子相恋,却因钱财将那女子背叛,之后月帝撩倒半生,突然便入了正道,最后正道成帝。虽说月帝一生坎坷,可你是怎么将他与青帝扯到一起的?”
北堂冷看着君轻尘,神色间满是不解。
自君轻尘离开无极大陆,来到月州,便一直的在调查月帝的生平,居然还提出了一个假设,青帝与月帝的关系极为密切。
青帝是远古的最后一位大帝,而月帝,则是远古第一位证道的大帝。
这之间不知过了多少万年的岁月,如果非要说他们的关系,大约是,他们都在自己的时代,成了人世间的主宰。
君轻尘微微的扫了北堂冷一眼道:“我要听的是新消息,不要老生常谈。”
北堂冷环胸勾唇道:“君轻尘,交易是需要同等价值的,现在你对我来说,已构不成威胁,我那不成器的族姐也被家族废掉,另立了新的傀儡。”
若说此前,他还忌讳着君轻尘与北堂倾月结亲,会给自己造成极大威胁的话,那么现在,北堂倾月已经倒了,那场婚姻,也就变成了空谈。
君轻尘淡声道:“倒了现在,你居然还不知晓联姻的根由,倾月派的目的,不是北堂倾月与我成婚,而是他们的傀儡可以成功的将紫微剑占为己有。”
北堂冷:“……”
君轻尘微微抿了下唇角:“否则,他们扶持的傀儡,为何又是个女子呢?”
北堂冷面色微抽:“就算如此,可你君轻尘真的会因这扭曲的交易娶一个完全不爱的女子?”
君轻尘视线看向远处,慢声道:“想要达到目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北堂冷语塞。
话虽如此,可他不太相信,君轻尘真的会为了目的,连一生的幸福都不要了!
当然,就算他不相信,可却也不敢冒这个险。
现在两派之争,他这一派的压力极大。
以祭司为首的新月派,与青帝家族的关系匪浅,若是君轻尘再与那北堂新月结成夫妻,对他们冷派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算了,本少今日心情好,勉强告诉你好了。”北堂冷踹了一脚地面凸起的石头,看似坚硬的石头,被他一脚就给踹成了碎片,他用脚蹬了蹬,这才开口道:“月帝当年抛弃的那个女子,就是那个咒印师始祖,这位始祖曾经孕育一子,那个孩子,心口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而月关,胸口刚好有一个。”
君轻尘目光微微的缩了一下:“你确定?”
虽然他早便怀疑月关,可月帝年代毕竟过了那么久远了,月关的年纪怎么看,都不像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老怪物。
也是因此,他对月关一直持有怀疑态度。
“这件事,我已找月族的部落证实过了,有人无意间看到了月关胸口上的月牙痕迹,只是没有什么人当回事而已。”北堂冷也觉得震惊。
月关啊……怎么可能是月帝的骨肉?
那按照辈分,自己得怎么称呼他?
君轻尘面色不定,看着篝火,陷入沉思。
月关之前集齐九帝血脉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青帝。
他如果是月帝的骨肉,又为何要引出青帝,并且设计让妖狐来对付青帝呢?
他不得不将月帝和青帝联系在一起。
可那之间的微妙联系,究竟是什么,君轻尘还不能下定论,虽然他已经收集到些许线索,可却还是差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他蓦地站起身道:“走了。”
北堂冷一惊:“去哪?”
君轻尘道:“去紫州。”
北堂冷反应了好久,方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