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扇纶巾的青年放下从汴梁而来的信函,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准确说是似笑非笑,也许只是嘴角肌肉抽动吧!
不过对于向来表情冷峻的他而言,这已经是明确的心情愉悦的表现,以至于昙爷诧然道:“公子,何喜之有?”
纶巾青年轻声道:“汴梁来临,运河水浅,船只难行,东京只怕是要缺粮了。”
“东京缺粮?”昙爷凝神沉吟片刻,低声道:“即便是船只难行,不过也是一时不便,东京城中存粮仓储众多,想必能够支撑许久。”
“不然,如今宋庭已经在问计百官,可见事情已然相当严重,否则赵祯断不会如此,只怕是储粮也不足以应变。”羽扇纶巾的男子轻轻摇头,给出了另一种判断。
昙爷点头道:“公子之言不无道理,若汴梁真缺了粮食,那可就有意思了。”
显然可以预见的场景必然凄惨,对他们而言却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纶巾青年轻摇折扇,嘴角轻轻扬起,轻声道:“今岁北方天旱,这可是老天爷送上的机会,否则邵冲那也难有所为。”
“适才公子说方向有了?不知是打算让邵冲前往何方?”昙爷轻声询问。
“粮食!”
纶巾青年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粮食才能聚集人气,才能有所图谋。所以呢,邵冲该去谋取一块鱼米富饶之地。”
“公子是说汉水两岸?”昙爷见纶巾青年面无表情,眉头不禁移动,讶然道:“难道……公子是说……蜀中?”
大概是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宏达,说出来的时候昙爷自己都有些不能确信,但是纶巾少年笑而不语,淡定的神情又恰好是极大的肯定。
“本来退而求其次,只能在汉水之间谋一席之地,学当年的张鲁。但哪里想到有这许多天时地利人和的好事凑在一起,蜀中或许就不是痴人说梦,也许我们可以学刘备。”
纶巾青年沉声道:“让邵冲西进,吸纳商州叛军,由兴元府经过利州入蜀,只要成功抢占剑阁古道,则蜀中……”
昙爷兴奋道:“想当年王小波占据蜀中,险些成大事,可惜后来……”
言及此处,昙爷方觉有些许失言,赶忙改口道:“王小波和公子相差甚远,且今时不同往日,若邵冲能够入蜀,则公子大事可成。”
“哼,得陇望蜀,昔年诸葛孔明未竟之事,或许……”纶巾青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其实已经十分明了。
“公子所言甚是。”不知道真的是信心满满,还是拍马屁,昙爷立即出声表示附和。
纶巾青年吩咐道:“谋取蜀中并非易事,你前去通知邵冲,让他尽快行动……回头你再去一趟汴梁,若真是缺粮,,趁机弄出点事来,争取把汴河旁那块地弄过来。”
“是,属下遵命!”
昙爷低头应允,转身扬长而去。
走下卧龙岗的时候,他恰好遇到了一个衣裙迤逦,面带轻纱的女子往岗上走去。
“音娘子!”昙爷见到女子的时候,赶忙躬身示意,对着女子相当尊敬。
“昙大哥!”清丽的声音从面纱后传出,轻纱女子礼貌招呼一声,轻声问道:“许久不见,昙大哥一切都好吧?”
“有劳音娘子挂心,一切都好。”
“这就要走了吗?”
昙爷轻声道:“是的,公子有吩咐,属下要出门办事了。”
“辛苦了,我替大兄谢过了。”轻纱女子相当客气。
“娘子不必客气,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公子仍在岗上,娘子上去便是,属下告辞了。”昙爷欠身的时候,瞧瞧看了一眼音娘子美丽动人的身躯,他隐约有些恋恋不舍,想要再多看一两眼。
但是终究没有回头,他不敢冒犯,更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否则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音娘子并未留意到昙爷那一抹细微的感情变化,她的心思全都在山岗之上,在岗上之人身上。
隆中卧龙岗上,亭子大概是为了方便凭吊诸葛孔明之人休憩而建的,羽扇纶巾的青年就坐在亭子里。
小石桌上的红泥火炉燃烧正旺,壶里的水正好煮沸,纶巾青年刚刚想要动手自己烹茶,一双手指如葱的玉手便先一步伸了过来。
音娘子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桌前,取了茶盏,开始将茶叶捣碎,嫁入肉蔻,盐巴和各种调料,最后才用滚水冲泡。
当一切停当之后,将一杯浓浓的茶汤送到纶巾男子的面前,整个过程几乎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大兄,茶!”音娘子吐气如兰,却只简单说出了三个字,言辞神态和适才遇到昙爷全然不同,但明明此亲彼远,这般神情不免有几分古怪。
“嗯!”
“你何苦跟过来?”纶巾男子面色低沉,表情甚至还有些许阴冷,似乎还有些许不悦。
“大哥在来了,我自然要随同前来照顾。”音娘子的回答很简单,但又透露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纶巾青年摆手道:“不用的,有人会侍候。”
“近来大哥事多,定然辛苦,我不放心他们。”音娘子的话很朴实,似乎也没什么说服力,却让纶巾男子无言以对。
“适才我看到昙大哥了。”
“嗯,他来过。”
“是从汴梁来吗?”音娘子小声试探着询问。
“是!”纶巾青年轻轻点头。
音娘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红儿……她还好吗?”
“很好!”纶巾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