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志在何方?
不应该啊……
郭炜被郭熙训的这段话弄得有点犯糊涂,只因为开封府住的致仕高官过多,他们的请托难以应付,就要吓得辞官不做了?以前的窦仪、陶谷、韩熙载、焦继勋在河南尹、西京留守或者知西京留府事的位置上不是都做得挺好的么?这东西两京一调换,莫不是主官也得换一换?
问题是郭熙训的身份地位哪里差了?竟然需要在乎那些个过气的老臣子。在任的官员、亲王尊重他们,那是给他们面子,却哪里能够为了他们吓得不敢做官了……韩熙载可是连税都敢去收的,焦继勋更是敢于贯彻最新推行的土地累进税制,也没见这些人出头唧唧歪歪啊~
从前倒是还有十阿父在陪都待着,有他们胡作非为用下限扛住地方官,其他致仕官员上行下效,当时的判河南府兼知西京留守事窦仪和后来的陶谷都不太好措手。然而随着柴守礼被打发到柴王城幽居,十阿父的声势就已经散了,到了现在,别说这些人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就连他们的儿子都走了好些个,洛阳城中早就不流行十阿父的传说了。
至于现在,朝中的文武重臣当中有哪个的老父像当年十阿父那般跋扈么?似乎是没有的。卢亿老夫子就不说了,那个严格要求自己的道学劲头,真是用儒经给自己当道德标准,就是禁军将领当中年龄不大有父母健在的,要么就是曹彬这种低调的戚里,要么就是苻俊这种郭炜一手提拔起来的少壮,家人都是非常谨慎处世之人,才不会重建十阿父组织呢。
“你好歹也是亲王,却又何需在意几个勋旧的纠缠?他们的请托要是合理,你应许下来办了就是,要是不合理,就是一口回绝了又能怎样?”
郭炜略感诧异地问着郭熙训,一点都没有体会到对方的为难之处。
郭熙训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训哥远不如兄长的地方啊……兄长是天命所系,辨理清晰,处事明断,不为外物所动,旁人的聒噪影响不了兄长的判断,那些人的身份地位更是不能撼动兄长的心神,也无人敢于纠缠兄长。训哥在这方面则是样样无能,光是一个亲王头衔尚不足以震慑众人。”
“唔~~~你的话不尽不实……”郭炜尽管看不出来,不过直觉就感到事情并没有郭熙训说的那么简单,“光是这样的原因,朕看你还是应付得来,请托之事就算推不掉,避不见客总是可以的嘛~开封府判官程羽性情淳厚,莅事恪谨,朕看就算由他出面都处理得来。”
郭炜那充满自信的面孔和声音,加上咄咄逼人的目光,直把郭熙训逼得脑袋一直往下勾,下巴都挨到了胸口,和庆殿内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这个……这个……非是训哥隐瞒不报,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而其中的关键又相当模糊,训哥只是全凭猜想,故而不敢以胡言乱政。”
迟疑了片刻,经不住郭炜的积威压迫,而且郭熙训在这个兄长面前的确是没有说过什么谎话,最终郭熙训还是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住在开封府的勋旧向郭熙训请托是真,但并不是全部的真相。真相就是这些人的请托基本上都集中在土地累进税制上面,而且众口一词地说这个新税制是与民争利、动摇国本,希望郭熙训以亲王之尊向郭炜进谏,听那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很看好郭熙训和皇帝的兄弟感情,相信普天下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郭熙训那样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
郭熙训自承对于相关政策没有基本的概念,也不知道其中的是非对错,甚至政策的连来龙去脉都理不清楚,因而也就更不可能为那些人出面说情了。但是关系到税收的基本问题,光靠着开封府判官挡驾也肯定是不行的,郭熙训又怕到了秋征的时候强行按照新税制收税的话,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而他知道焦继勋在河南府就敢于贯彻最新推行的土地累进税制,所以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辞官不做的应对之法了。
当然,郭熙训的话语当中还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他有些疑心那些致仕官员撺掇他来出面进谏,多半是另有所图的,其中暗藏的心机怕是相当难测。只不过那些人言语谨慎,措辞小心,并没有给郭熙训的疑心提供合适的直接证据,所以这种怀疑就只能一直埋在心里面。
将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郭熙训在最后说道:“训哥愚钝,也弄不清楚新税制的真实利弊,只不过我知道,阿兄一向体恤百姓,治国谋虑深远,绝不是他们说的与民争利、动摇国本。只是训哥嘴笨词拙,怕是说不服他们,若是强行收税又怕激起大乱,可是原河南尹执行新税制的时候,那些致仕官却并无争讼之举,两相对比,训哥只能自认无能,故而情愿挂冠让贤。”
“唔……”
郭炜轻轻地吐气开声,眼神冷厉地凝注着前方,没有瞪着郭熙训的脸,却像是在看着那些围住了郭熙训聒噪的致仕官儿。
这些人反对抵触土地累进税制,郭炜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不过郭炜并不认为他们有能力抵制得了——焦继勋原先在洛阳的时候不就做好了吗?这些人也就是掐准了郭熙训缺乏主见优柔寡断,也许没有指望着从他那里闹来什么新政策,却多半是打算利用这种争执在开封府闹出什么事端来,从而引起新税制改革的瘫痪甚至退缩。
这么看来,郭熙训的应对恐怕还是最好的。
认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