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军已经于溧水歼灭驰援昇州之唐军一部数万人,阵斩其统军使张雄,俘斩唐兵上万,其余溃卒四下逃散,已经不复成军。只是我军前往溧水出战的是龙捷军,马军攻城多有不便,而且溧水城城池狭小、守军不多,又没有什么地利,在昇州外围无足轻重,故此我军不曾趁势取城。”
金陵城西郊的行宫之内,昇州西南面行营都部署柴贵正在向郭炜汇报最新的军情,虽然两人之间有实际的血缘关系,按照宗法来算也有亲缘关系,但是柴贵依然恭恭敬敬地依足了臣礼,哪怕并没有殿中侍御史在场。
说是行宫,其实也就是占地稍广比一般军帐更为舒适一些的营帐而已,里面铺了一层上好的地衣,生了火,通风也做得不错,因此在帐中感觉不到南国春日雨季里的潮湿霉味。
除此之外,这个行宫还是称得上简朴的,只有几个内侍和宫女服侍郭炜,也就是整理一下内务和侍候郭炜更衣而已,连侍寝的人都没有带来一个。
这年月,别说是皇帝亲征了,就是位分稍微尊贵一些的大将,譬如使相(节度使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级的领军出征,随军就多半会带上一个侍妾,像郭炜这样一个不带的,那可真是算得上简朴克己了。
当然,郭炜不带侍寝的人,其缘由并非臣下所揣度的克己,更不是没有需要,实在是他现在喜欢上了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感觉,有这种刺激已经可以暂时替代一下生理需要了。
更何况郭炜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任意在宫中找一个人来侍寝?他还不乐意呢……至于现在获得过他宠幸的几个,郭炜担心的是她们受不了这种戎马倥偬。
大帐之中最显眼也最精致的,既不是里间的床榻,也不是郭炜现在坐着的靠背椅——当然,靠背椅是郭炜让木匠专门为他打的,皇帝要常住在此,搞这么一点特殊的坐具也费不了多大的事——而是摆放在正中间的沙盘和悬挂在侧壁的地图,上面是运筹司的军咨虞候们随时更新的战局进展。
柴贵前来觐见汇报,当然不只是带了一张嘴的,这边他在向郭炜面呈本军的最新进展,那边军咨虞候崔承孝正在对照着柴贵带来的军报,在沙盘上重新摆弄各色小旗和颜色布条,随后又用彩色墨笔在地图上进行标注。
“龙捷军打得不错!以两万马军歼灭三四万步军尚在其次,首次使用骑炮兵的经验才是弥足珍贵,今后……这些经验会发挥非常重大的作用。”
郭炜听着柴贵的汇报,点了点头随口夸赞了两句,心思却一下子飞到了未来的骑兵大兵团战场,憧憬着大规模配备骑炮兵的马军将会怎样发扬先进生产力代表的作用。
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盯着崔承孝忙碌的目标,那座沙盘和那幅地图。
沙盘上,标志着南唐袁、汀二州“勤王军”的蓝色大旗已经被拔去,溧水城中只剩下了一面表示千余人规模的小旗,这样的地方确实不值得现在就分兵去攻取,表征出战的龙捷军红旗已经移回到了金陵西郊的大军营寨。
地图上,从江南西道袁州、汀州(今福建省长汀县)一路指向了溧水城的一个巨大的蓝色箭头被红笔圈住,然后打上了一个x。在这幅地图上还有几个与之相当规模的红叉,其中两个出现在长江岸边的东梁山和新林寨,常州城也有一个,润州城则只有一个红圈,那个x暂时还打不上去。
虽然在东梁山和新林寨的这两战之中,南唐军遭遇的歼灭性打击主要是水军,步军固然损失惨重,却终究是被击溃而不是被围歼,许多士卒仍然逃散在外,按理说不应该如此标注,但是这个时代也不同于郭炜穿越前的那个时候,像南唐军这种组织程度的军队,被彻底击溃之后是很难重整的,所以和被歼灭的差别也不大。
现在溧水城的这一战同样是如此,根据获得的军报,张雄率领的这支南唐军数万人,张雄父子阵亡之后彻底溃散,溧水城的守将又早早地闭城自守,那些残卒无处可去,早就星散四野了。
这些溃兵或许在短时间内会落草为寇,也或许会辗转回乡,不管他们是作出何种选择,基本上都很难再被南唐的地方官与将领召集组织起来,因此已经可以从南唐军的编制中抹去了。
金陵这边在外秦淮河打的那一仗就截然不同的,同样是击溃,而且金陵西门当时是被关闭的,但是那些出战的金陵守军大多数还是绕道其他城门回到了金陵城中,这就是纯粹的击溃战了。
不过常州城的南唐守军则是完全彻底地被歼灭了,因为被吴越和大周联军团团包围的缘故,那些守军实在是无处可逃,除了战死就只有投降一途。
下一个遭遇类似常州守军命运的,无疑会是润州守军,金陵守军肯定还得靠后。
攻占了常州的吴越、大周联军在休整了半个月之后,即携辎重船队顺着运河向西北方向进军,配合驻扎在扬州的定远军和伏波旅一部迅速包围了润州城。随着润州水寨被破,润州守军已经被团团围住,同样是无处可逃了,从池州城一路逃窜的李元清终于迎来了自己困守孤城的那一天。
随着金陵和润州的水寨相继破灭,从采石矶浮桥以下的整个长江下游,定远军再无敌手,趁着长江水涨浮桥抬高延伸扩建的机会,定远军船队大举通过临时中断的采石矶浮桥,转向了采石矶的上游。
这种兵力的转用几乎是必须的,看行宫当中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