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十二年开春的郭炜是繁忙而愉快的,虽然暂时还没有说服自己降低审美观,嫔妃扩编的计划暂时没有制定,不过三四个人规模的造人计划仍然进行得井井有条,只是此时禁军征战正忙,选秀计划就不便进行了。
禁军的伐蜀之战进展得非常顺利,捷报是一封接一封地飞往东京,枢密院运筹司的那个厢房里面,沙盘上的几支红旗几乎是日日在向前推进,看那个进军的速度,几乎就等于行军速度了。
郭炜光是在广政殿是读奏章还读得不够过瘾,于是隔几天就要跑到枢密院去观摩一番,因此他这一段时间的行程基本上就是在宫中和枢密院打转,偶尔去一去玉津园宴饮,或者和殿前东西班组队到郊外畋猎,总之工作生活忙碌而充实。
正月十三,西川行营凤州路兵马都部署袁彦回报,大军已经攻破伐蜀之战的最后一道重要关隘——剑门关,并且趁势进占了剑州。消息传来,群臣是一片恭贺,运筹司里面的一帮子少壮军官更是欢欣鼓舞。
凤州路大军攻破了剑门关,而归州路大军则已经到了涪州(今重庆市涪陵区),两路大军面前已经几无天险可言,蜀军的水师也完全覆灭,唯一可以依仗的就只有兵力总数和成都府的城防了。
对于蜀军最后的兵力优势,郭炜是毫不在意的,运筹司的那些少壮军官同样没有把为数尚有十来万的蜀军看在眼里,而成都府的城防么……比起寿州城和幽州城来,没有谁会认为那是一个障碍。
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都守不住天险的军队,有必要在意它的绝对数量么?而且又不是数万对数百的那种数量优势,仅仅是十余万对数万而已,还是分散布置的十余万兵力,他们集结起来还需要时间与指挥。
交战双方的兵力一旦到了数万以上的数量级,由于目力所及的战场已经要容纳不下这些军队了,那么对后勤和指挥调度的要求就变得相当的高,有时候并不是多多益善的,差个几倍的兵力不见得可以说众寡悬殊。如果指挥调度水平和军队战斗力都不行的话,兵力太多的反而有可能是灾难,历史上几次接近百万级别的一方已经多次演绎了这种悲剧。
总之,兵力一旦过了数万这个水平,在缺乏工业社会的通讯和交通等条件下,“兵贵精而不贵多”基本上是一条真理。
猛进却在剑州之后骤然转缓,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后面占领的州县已经缴获不到粮草了,自剑州以下,仓廪均被蜀人焚毁殆尽。
从兴州开始就一路过着吃缴获的愉快旅程的凤州路集团,从此不得不依赖后方转输——虽然并不需要从凤州和凤翔府往前运送粮草,兴元府、西县和利州的缴获已经足够支撑了,但是离得前线最近的利州往前运粮也是要过阁道的啊……
当然郭炜并不为此担忧,因为运筹司在做计划的时候,就没有把因粮于敌作为计划的必要条件考虑,前面的作战能够做到因粮于敌,那是意外之喜,现在没有这个条件了,作战计划当中的储备和转运自然就开始发挥作用,由此带来的后果只是凤州路集团的进军速度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所谓的正常水平,那就是后勤运输限制进军速度,而不是简单的行军速度与战斗速度决定进军速度。
不过在后勤报忧的同时,前军斥候却在报喜——无论是凤州路集团还是归州路集团,从剑州和涪州开始,沿途就几乎碰不到正经的抵抗了,战斗完全就是在斥候级别以下,沿途州县可以说是望风而降。
正月二十一,归州路集团占领遂州的战报传到东京。这支大军如此顺利地通过了合州(今重庆市合川区),不禁让郭炜大感意外,对于这个地点,郭炜可是很有印象的,这种印象甚至让他忽略了归州路集团走的是水路,而不是某个被击毙的***大汗走的陆路。
正月二十三,凤州路集团抵达绵州的战报传到了东京。相比之前进军的迅猛,甚至比起归州路集团眼下的顺畅,这个速度已经是比较慢的了,不过进军途中波澜不起,最终胜利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郭炜对此也就不会计较太多。
终于,到了正月二十四日,阁门通事舍人田钦祚从凤州路军前传驿抵达东京,带来了孟昶的降表。
在遭逢天险尽失、诸军连败、太子溃逃的连番打击下,孟昶最终还是放弃了固垒坚守成都的打算,接受了老宰相李昊的建议,以刘禅、陈叔宝故事,奉表请降。
此刻放在广政殿案头上的,就是那个李昊为孟昶起草的降表,还有袁彦对相关事件处置的汇报。
这个李昊,听说已经劝了孟昶好几次了,要他向自己屈膝服软,这一次总算是如愿以偿。嗯,先看看这降表怎么说的吧,以自己的文言文阅读能力,大体上应该还是可以吃得消的……
“……中外骨肉二百余人,有亲年几七十,愿终甘旨之养,免赐睽离之责,则祖宗血食庶获少延……”
说得够凄切可悯的嘛……文笔老到熟练啊……篇末又援引了刘禅、陈叔宝故事以请封号,一方面彻底服软承认事实,另一方面也是在祈求保全身家富贵,这人在文词、掌故各方面都很有水平的啊。
对了,好像当初前蜀王衍向后唐庄宗李存勖进的降表,也是这个李昊草拟的?难怪“世修降表李家”在历史上是一段佳话来着……呸呸呸,佳话不佳话的且不提,王衍向李存勖投降,孟昶向自己投降,这两件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