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窗,你来看,”闫寸招呼吴关到了窗沿边,道:“又盖了一层灰,不太明显了,我来时这里的攀爬痕迹还算新鲜。”
“哦哦,看出来了,”吴关道:“所以,凶手翻窗进了杜掌柜的住处,将他杀死,而后从里面拉开了杂货铺的门栓,大摇大摆从正门逃离,且并未将门从外头上锁。”
“确是如此。”
“心也忒大了,这确是个疑点。”吴关低头思索片刻,道:“还有吗?”
“还有一点。”闫寸道:“我想弄清死者为何要替芦苇荡里的疯女人抱不平,她是否跟杜掌柜有某种关系,于是我前后三次前往芦苇荡,可那个女人却不见了。”
“那个女人……”吴关重复了一遍闫寸的用词,道:“看来你已确定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若能确认就好了,”闫寸苦笑一下,道:“好像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叫什么,从哪儿来的,谁也不知道。大家只是知道芦苇荡里只住着一个疯女人。”
“疯子最难查了。”吴关道。
“是啊。”闫寸道:“我只能向知道她的人打听,我打听到:那女人二十出头的样子,并不是全疯,只是喜欢傻笑而已,有时她还能跟你说几句话,你若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来招惹你的。
她住在芦苇荡的一间高脚竹楼,养了七八只鸭子,每隔几天,就去渡口,向那里的人售卖鸭蛋。”
吴关挑挑眉,“你这么说,我倒觉得她的生活很不错,简直田园牧歌。”
“你若去了那地方,就不会这么说了。”闫寸道。
“我自是要去瞧瞧。”吴关道:“对了,你刚说她不见了?”
“不仅她,她养的鸭子也不见了。”
“嗯?”
吴关少有地流露出困惑之色,大概他对于养殖家禽实在没什么经验,一时不知该不该将此列为疑点。
“那……你没放巴图去追踪吗?”
“追到河边,线就断了,他们若过了河,顺便洗掉了身上的味道,犬就无法追踪了。”
“有点意思,”吴关下了楼,走出杂货铺,“既然已说到她,不如现在就去芦苇荡瞧瞧。”
“这……倒是可以,反正今日天色尚早……”
吴关打断他道:“你迟疑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何对石不悔闭口不谈?”
“我想不透,”闫寸道:“睡了一夜,你好似已将他忘了。”
“我不去对他行凶,你的防范就成了摆设,心里不好受吧?”吴关的语气不无挖苦。
“随便防防而已,你又打不过他,”闫寸实话实说道:“你若看到他那身腱子肉,就知道了。”
他发誓这只是陈述事实,绝不是故意气吴关的。
吴关不理他,催马就走。
“喂,你慢点,再摔着。”闫寸慌忙跟上。
芦苇荡。
极远处是汉水反射出的波光,波光点缀在视线边缘,更显得眼前的一大片芦苇清清爽爽。
已到了秋季,芦苇穗子跟人的脑袋一般大,毛茸茸的,看着一大片芦苇穗,人心就会不由地柔软起来。
马儿被芦苇穗子蹭得痒,不时打个鼻响。
景色虽清爽,味道却不太好闻。
上津城的住户将生活垃圾倾倒在芦苇荡边缘,使得这里终年弥漫着不浓不淡的酸臭味。
两条犬很兴奋,在前头开路,这里嗅嗅那里刨刨。
好在竹楼挺高,远远就能看到尖顶,两人驱马向着尖顶走去。
许是养鸭子的缘故,越靠近竹楼臭味越浓。
待两人来到竹楼跟前,两条犬已围着竹楼游走了数圈。
卡曼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
虽然没法交流,吴关还是第一时间回应了卡曼。
犬继续叫着。
吴关心下一紧,不会吧!
他将马缰塞给闫寸,独自向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跑了四五仗远,来到近前,只见卡曼正对着一只鸟叫个不停。
吴关绷紧的心松弛下来,还好。
闫寸牵着两匹马随后赶来。
“你以为是死人?”他问道。
“我怕真是啊。”吴关道。
闫寸蹲下身,看着地上被吓得尖叫的鸟。
那是一只幼鸟,灰土土的,毛还没长齐,闫寸将两条犬驱到一边。
卡曼骄傲地仰着头,围着吴关转来转去,它发现了猎物,想要奖励。
吴关确给了他一块肉干,它便去一旁舔爪子了。
此刻闫寸已将小鸟捧了起来。
他环顾一圈,道:“找不到鸟窝,可麻烦了。”
“会不会是……”吴关指着芦苇荡边缘的树:“从树上掉下来的?”
“那儿太远了,”闫寸道:“像是水鸟,有些水鸟确会将窝筑在芦苇荡中,这一只得话……或许它破壳的时间太晚,爹娘已扔下它南迁了。”
“真可怜。”吴关道。
闫寸将幼鸟递给吴关。他自己则扯下几片芦苇叶。
两人回到竹楼时,闫寸已将芦苇叶编成了一个手掌大的软笼。
“先放进来吧,有个笼子,也好往回带。”
“嗯。”
安置好幼鸟,吴关随手将简易鸟笼挂在腰间,打量着竹楼。
竹楼破破烂烂,也不知是何时由谁修建的。它由几根竹子撑起,下方约莫半人高是镂空的,如此一来若涨了水,住在里面的人也不怕的。
不过这附近已有许多年没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