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惜不知道李琦何时离去的,她觉得心慌气短,两腿都有些发软。
李琦北归时,她喜不自禁。得知公主被废为县主,李琦入朝为官,聪明的她立时便猜透了其中的联系。
匆匆近半年,李琦归来后一次也未来过梨园,她一直默默等着,盼着,没想到晴天一个霹雳,对方直接要带自己去辽国,去实现娶亲的诺言。顾惜惜零乱了,她不知该哭该笑,一年多的思念,李琦变了,变得直接、变得自信,再没有当初的小心谨慎。
一种幸福充实的感觉溢满心房,她在初夏的阳光里笑了,点点清泪却止不住的洒落在脚尖。
沈括满腹幽怨的带队起行,他还不知道把自己赶往北方之人就在身侧的马上。官家这次又给加了翰林侍读学士的头衔,好歹心中有了些安慰。
马车厢内坐着那位红透半边天的顾小娘,沈括看过几次对方演的戏曲,如今离着不远,更觉得好奇,几次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顾惜惜带着几个梨园子弟随行,是李琦坚决要求的,他非常肯定的告诉赵顼君臣,此次让顾惜惜赴辽可以传播戏曲,于辽国合作一事多少会起点作用。
君臣都知道李琦是胡扯,两人间的事根本瞒不过有心人,只是现在对李琦寄予厚望,男女之间那点事又算得了什么。王安石偷偷暗示李琦,别在那睁着眼说瞎话,真要有心可以网开一面,同意他纳顾小娘为妾。
李琦一再的装神弄鬼,赵顼君臣也懒得在这点小事上计较,痛快的点了头,只要李琦能顺利办妥合作之事,让那顾小娘陪着走一趟安慰这头倔驴也没什么。
“存中兄,你那目光似乎颇为留恋?”李琦故意拉下脸,遮挡住沈括望向车厢的目光。
沈括老脸一红,清咳下扭回头,笑道,“承宗便象护崽的母鸡,你这番做派瞎子都看出心意,偏在朝堂上胡言乱语。”
沈括家中有老虎,除了去勾栏瓦肆开开心,作风还算不错,要是老苏,李琦绝对把顾惜惜藏的严严实实,那老不休前不久又买了个妾,还写信来吹嘘。
李琦骨子里是个现代人,他可不会把妾当做衣物,何况他要娶顾惜惜的,任何人的幻想都要掐灭在萌芽状态。
“那是我的。”李琦直接跟沈括摆明,跟对方探讨女性权利纯粹没用,娶亲的打算还不能透漏,只能实话实说。
沈括哈哈大笑,或许是想到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光,他颇有深意的望望李琦,扬鞭催马而去。
水泥的路面很好走,不几日便赶到大名府,换了黄土路一行人逶迤北行,拐向辽国折津府方向。
路上行走非止一日,蜗牛式的交通李琦早就深有体会。其实在朝堂上声称带上顾惜惜出使对合作有好处他也并非胡说,辽国的情况多多少少收集了一些,辽国有个天下皆知的美人,准确说是位名传天下的皇后:萧观音。
各种八卦消息中简直把萧观音夸做了仙女,一顾倾城,二顾倾国。李琦当然不会对辽国皇后有什么非份之想,根据收集的信息,这位萧观音如今该已三十出头。李琦看重的是,这位美艳动人的皇后竟然是位才女,而且大大的有才,具体点说应是颖慧秀逸,精通汉文诗词、音律,常常自制曲词,弹得一手好琵琶,称为当世第一。
八卦或许有夸大的成份,但是李琦把萧皇后的词曲问过几人,都是称赞不绝,想来这才女之事决不是空穴来风。辽国的皇后可不象大宋,萧氏宗族多年以来便和建立辽国的耶律皇室纠葛在一起,几代萧皇后都曾独掌大权,女子干政之事在辽国司空见惯。
如今辽国是咸雍八年(辽历),皇帝名讳“洪基”,正当不惑之龄,耶律洪基登基已近十八载。清宁十年(辽历),也就是八年前辽国发生一次大的叛乱,耶律洪基这位皇帝的叔叔耶律重元叛乱,想抢夺那张椅子。叛乱最终被耶律洪基平灭,但是辽国的实力也受到严重的削弱。
辽国皇帝不象大宋的皇帝那般守在大内那方小天地,偶尔在城里转转。辽国皇帝都是随兴狩猎,天南海北的在疆域上接见各部族首领,宣示皇权。用契丹话叫“捺钵”,用李琦的话叫折腾,反正是哪好玩跑哪去玩,国事大多都交给北南两府管理,当然,皇后也有权插手,而且权力还不小。
此时辽国掌管军政的是耶律乙辛,因为辅助皇帝平灭耶律重元叛乱有功,一直深受耶律洪基信任,官拜北院枢密使﹐进封魏王。如今又加守太师﹐受诏“四方军旅,许便宜从事”。可谓在辽国一手遮天,连皇后萧观音和北府汉宰相张孝杰都避其锋芒。此人权力之大若是拿王大牛堂堂的大宋首辅来比较,王大牛只能羞愧万分。宋朝的宰相之权被分割和牵制的厉害,就是赵顼这个皇帝也受到各方牵制和束缚。
大宋这种权力架构其实有好有坏,百多年发展,除了宋太宗赵光义登基那段被刻意模糊,之后每一次皇权的交接都没有发生大的动荡和流血事件,为大宋保存了不少元气。
文官执政,就是贵为首辅也有贬落起伏时,这种能上能下不以毁灭政治对手**的竞争方式更受李琦的认可,至于赵顼朝以后朝堂的混乱和两派如何走入你死我活,李琦不清楚,但他真心不愿意看到那种结局。
扯远了,再说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也是个妙人,同样喜爱汉文化,通音律,善书画,爱好诗赋,与臣下有“诗友”之交。这位皇帝还深研佛法,和文彦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