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说不出话来,他回想起那天樱儿独自外出回来时若有所思的样子,显见的就是这样的解释最为合理。5
十三继续说,“看样子樱儿已经走了。”
“什么?走?走到哪里去?”
十三看着悬崖,“樱儿应该是从上面跳下的,她在崖下先拦了一道绳索,从绳索拉断的迹象来看,已经阻住不少下坠的趋势,她再将披风张开,挂到树枝上,从这么一大片树枝折断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她下坠的趋势已然止住了,然后她再轻轻跳入水中,游到岸边。而这一切在悬崖的上方是看不见的。看来她多半已经脱险离去了。”
十四又不甘心地问道,“那这么多天了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难道她不知道我们都在找她吗?”
“十四弟,难道你还不明白,樱儿原本就想离去的啊。”
“什么?”
“樱儿肯定是看到了我的讯号,但是她并不按照约好的回应,而是自己将乱匪引走,她固然是要将你护住,她自己也是想要就此脱身啊。”
“什么?怎么会?”十四像是喃喃自语。
这时,四贝勒一把揪着十四的衣服,喝道,“你现在才后悔了?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是做前不顾后的,你早先出去冒失涉险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樱儿会有危险?”
十四也怒道,“我就是怕她出什么意外,才一定要找到她的。四哥,原先你想出这个馊主意、让樱儿去乱匪窝里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樱儿做什么事都会拼命的?”
看到四贝勒和十三都无言以对,十四又狠狠地说,“你们可知道,樱儿说过,被发现就等于被放弃,她永远会留一颗枪弹给自己的!”
十三看到这哥俩怒目相视,于是劝道,“十四弟,樱儿最大的愿望就是无拘无束地在山水间,当初是你硬要让她去选秀,原本她就不想的,而且.....我敢肯定,樱儿开始就在左近,看到你安然无恙后才放心离去的。”
十四瞠目结舌,“但是......但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以后一个人怎么过?”
四贝勒这时苦笑道,“十四弟,你是在担心樱儿无法谋生?既然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又怎会让自己过得不好?”
十三和十四无言以对。5他们知道,樱儿的确是完全不必依赖他们的,而且若是没有了他们的束缚,只怕往后的日子会更滋润、更潇洒。
十四望着河水,喃喃地道,“樱儿就这样走了?我们再见不到她了吗?”
十三道,“也许这就是樱儿最向往的自由生活,十四弟,现下你知道了樱儿并没有危险,而且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你该为她高兴才是,你原不该强迫她去做不喜欢的事的......”
十四怒道,“十三哥,若是樱儿不去选秀,你们又怎会认识她?你们又怎会知道她的好?现在又怎会因她的离去而难过?”
四贝勒缓缓说道,“十四弟,你说的对,我们至今庆幸此生能够认识樱儿,能够和她朝夕相处这么多时日......可能樱儿原本就是天上的仙女,贬谪凡间这些时日,也许她已经回到了她的自在天地,回到她喜欢的国度。”
四贝勒又回身望着河流,默默出神......
就这样,三个人对着河水过了良久。十三好说歹说,硬是将这哥俩个死拉活拽地劝回县衙。
这两个都是郁郁不乐,连茶饭都没有心思理会。十三怕他们出个好歹,于是安慰他们说,樱儿虽然想避开他们,但是她一定会去找她朋友的,不如在她朋友的医馆处小心留意探访。
十四想想果然大有道理,他当然还想起了那棵银杏树。
十三于是提议不如先回京,但是十四又不甘心就此离开,说再等两天。若是两天后再没有消息,那就回去。
四贝勒沉吟道,“十四弟,皇阿玛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十四道,“那你们先回京复命,我随后就到。”
十三当即道,“十四弟,你又要造次了,皇阿玛这次非责罚你不可。”
十四道,“那我也要等!”
“这样吧,十三弟,你先回京复命,我就和十四弟再等上两天......”四贝勒不容置疑地说。
十三张大嘴巴,匪夷所思地看看四贝勒,欲言又止。最终,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出去准备启程的事宜。
樱儿那天确实纵身跳下悬崖。
她前几天已经测量过水深和观察过悬崖的地势。因为“据山为营”是兵家的大忌,况且这个局势也实在是寡不敌众。更为可恨的,是十四那个骄傲的自尊心。这个皇阿哥可不会轻易认输、投降的,搞不好要出去拼命。他一定是没有危险的,这是定论,那是不是她要做垫底?所以她趁此机会,赶紧布置一些后备的方案,哪怕和十四从这里偷偷溜走也好,却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那个悬崖太高而水又太浅,她知道直接落水还是会受伤的,既然要间接,那么就要在悬崖边有个着力点,于是就看到了那片树丛。她先将一根绳索绑到一棵大树的树根上,又拦了两道树枝编成的绳索,还怕抓不住树枝,于是就想着将披风像降落伞一样挂住下面的树枝,又可以卸掉不少力道,那么经过重重拦截,即便是跳到水中,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当然,她穿着十四的披风,也就能够将乱匪引走。她希望十四没那么笨,她将乱匪引走了,他应该能够脱身。
这可是成败在此一举的事,预先根本没办法练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