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这么大了。
可这过来了,却发现营帐还是烛火通明的。
还没睡?
他掀开营帐进去,看到的不是他正埋头苦读或者练武的情形,而是坐在桌案前面,低头很专注地在刻着什么东西,专注到了哪怕他都走近了还没反应过来。
“窦章!”
窦章猛然抬头,杀气也随之展开,不过在看清楚了来人之后便收起来了,“舅舅?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晚?”章西沉着脸,“还有,若来的不是我,你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这些年他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话,除了在岭南一直都不进不退之外,便是这唯一的外甥了,人在京城的时候,他时时刻刻担心他会有危险,等他好不容易回到了岭南郡,本以为一切都好了,可没想到那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没忘记那小丫头,而且还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当年就算总之揪着那小丫头不放,可到底也没有什么心思,可回了京城一趟,也是长大了,懂了男女之事了,可偏偏瞧中了那么个小丫头!好,看在那小丫头这些年一直待在那小村子里安安分分的,和南王府也没什么太深的牵扯,难得他情窦初开的想要个女人,他也不是不能成全,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养在后院便是了!
可他开口了,他却不乐意了,说什么未立业怎么成家?
当时他高兴啊,这才是章家的孩子!
章家的孩子就该建功立业,哪里会只懂的缠着一个女人不放?
虽然上战场很危险,可他还是让他去了,章家的男儿哪个怕死的?哪怕是死也该死在战场上!而他也没让他失望,短短的一年不但在军中站稳了脚跟,甚至还立下了累累战功!
这才是章家的男人!
可是——
章西一想到两年前他看他年纪不小了,也算是立了业,便跟他提了婚姻大事,也没说要定谁家,就是先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好让京城里头的人留意留意,结果……结果——
“你若是连这点警觉心都没有就趁早给我滚回京城,免得……”
“舅舅,我滚回京城恐怕死的更快。”窦章将手里的东西收进了衣袖里头,恢复了平日里的嬉笑,哪怕知道现在这一招已经没用了。
章西真想一拳头把他脑子给打醒,以为藏起来了他就看不到吗?就算现在看不到了以后还能不知道吗?“刻这簪子是打算送给谁?!”
还能送给谁?!
“舅舅。”窦章收起了嬉笑,神色严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不过是一个……”
“舅舅!”窦章沉声喝止了,哪怕是他最敬重的人,他也不想让他侮辱她!“当初若没有她,我早死了!”
章西恼火,“所以你就……”
“我欠她一条命。”窦章继续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没有资格羞辱她。”
“她……”
“况且,这些都是我的意思。”窦章嘴边泛起了一丝苦涩,“说是自作多情也不为过。”
“你——”章西气是气,可听了这话更觉得难受,他们捧在手心里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当初我就说过……”
“我若是答应了,这辈子恐怕都再也得不到想要的了!”窦章打断了他的话,要得到她很容易,让她一辈子在他身边也容易,可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他要她的心!他要她封七月心心念念都是他窦章,哪怕将来他死了,她也忘不了他!也只有他!
“你——你鬼迷心窍!”
“当初我娘若是也能鬼迷心窍一下,是不是就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窦章说道,目光凛冽。
章西浑身一颤。
“舅舅,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窦章继续说道,“但是我答应了我娘,以后我一定会很好很好!所以,我的妻子必须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只能是那个人!”
章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眸睁大,都像是要裂开了,脸庞狰狞的可怕,像是随时都要爆发的活火山一般,可最终还是没有爆发,“章儿,她对你就这么重要?”
“舅舅,我没有怪你们,从来没有。”窦章软了语气,便是不后悔说出那话来,可到底伤了最敬重的长辈的心,“只是,不要伤害她。”
之所以不惜伤他的心,便是想告诉他,不要伤她!
“那丫头就那么好?”
“不好!”窦章摇头,“任性刁钻又凶神恶煞,简直就是个泼妇,而且还脑子有病,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管是心里还是眼里都没我!”
当然,也没有别人!
他坚信这一点!
她只是没开窍而已。
她还小。
都还没及笄呢。
章西气笑了,这么不好的话,他为什么还心心念念?!
“舅舅……”
“我若是要动她的话,你以为她还能活到现在!”章西冷笑,“只是窦章,她现在可不是三年前那默默无闻的小丫头了,甚至早已经在陛下那里挂了名好了,再经过这次宣夫人的所谓及笄礼,封七月这三个字便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
窦章神色冷漠:“那又如何?”
“你就不怕……”
“我只要她!”
章西真想一巴掌打死他算了,只是,章家的男儿敢做便敢当,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绝不会畏畏缩缩!“好!你给我记住这话,以后别后悔!”
“绝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