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很少回刚刚修葺妥当的八爷府,皇帝赐下几个女人都做了摆设。他回京之后的多半时间,还是被皇帝拘在身边恩爱缠绵。
弘历弘昼几个不是没怀疑过皇阿玛空降八叔过来是不是想试探自己,但他们很快觉察这两尊大神的隐秘关系,并且极度怀疑皇阿玛是他自己曾经最不齿的妻奴那方。联想到皇阿玛登基之后事事针对八叔的做派,以及圈禁一年的旧事……皇阿玛您老的手段这样粗暴,真是连儿子们都看不过去啊。
也就八叔脾气好,居然连抄家灭妻之恨都能放下,一心一意跟着您过日子,连子嗣都不要了。该儿子们好好孝敬孝敬。
说不定皇阿玛三年不入后宫也是为了八叔茶饭不思,日日伤心垂泪?
弘历弘昼心情很复杂,无法赘言。
幸而八叔很快不必跟着他们,据说是皇阿玛给新派了差事,去圆明园的如意馆扫灰尘。
小四小五夜里抱头痛哭偷偷庆祝,这样一尊大神跟着办差,和皇阿玛跟着打下手没两样啊。八叔气势沉稳优柔地往他们后面一站一低眉一抿嘴,都会让他们觉得要折寿。
不过很快他们就现高兴得太早了,八叔不跟了,这回换尽得八叔真传的堂兄弘旺跟着。
皇阿玛这是打算让大家玩青梅竹马的游戏啦?
还有,皇阿玛你话里话外说大家都是“一家人”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整件事情里最让胤禩愁肠拧断无比纠结的,是如何面对三个弟弟,尤其是老九。
这件事情起因还是皇帝内心邪恶又阴暗,为了心头那点自己臆想出来的小九九,居然连老脸都不要了设计老九将自己和老八捉奸在野地,将事情坐实到老八无从抵赖的地步。
胤禩愤怒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来这一套,你不要脸皮爷还要呢。
爷也会暴走的!
皇帝和弟弟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不提,总之很快被拘在府里的先帝第十子复了敦郡王的爵位,允许他小范围的外出活动。并且老九私下出城那一日,允许胤禩去送一送。
胤禟眼泪汪汪未语泪先流,半天哽出一句:“八哥你跟弟弟一道走吧,再不回来。咱们出城就换车,改道去江南,人海里老四必定捉不着人。”
胤禩叹气,弟弟总是向着他,夫复何求:“别多想,他没逼我。我不愿意谁也占不到便宜。”
胤禟眼前闪过那一幕,愤怒大叫:“八哥你堕落了?为了几天安生日子就从了老四任他胡作非为?那天我明明看见你不乐意的,你说他没逼你骗谁?”
……爷有那么欲迎还拒么?胤禩稍作反省,那必定是地点不对头的缘故。
胤禩脸上瞬间的踯躅懊恼落入弟弟眼里化作另一番意思,胤禟哭了:“八哥你在宗人府的时候他就没放过你是不是?你委曲求全都是为了弟弟和保泰他们是不是?弟弟宁死也不受这般施舍!还不如死在保定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胤禩静静看着弟弟,一直到他眼泪流完哭不出来了,才递上手绢:“爷的性子你清楚,真受了委屈也不会让人好过。和老四的事之前从未想过,这次或许不同。”
这是胤禩能说到的极致,胤禟听懂了,他呆呆问:“八哥不悔?”
“不悔。”
“不骗人?”
“骗谁也不会骗你。”
……
胤禟哭得稀里哗啦地走了,临行前得了哥哥诸多安抚。他隐隐察觉真相,老四为了讨好八哥能放自己和老十出来,说不定放出老十四也指日可待。这样想来,老四对八哥若不是投鼠忌器,就是纵容到没边儿有求必应……无论是哪个都不像是他能理解的。
呜呜呜,八哥被行四的混蛋给抢走了啊!
胤禩一直致力于恢复如意馆初建目的,皇帝为了弟弟的志向恢复了圣祖朝的四口通商,并且专门为心爱弟弟增开天津港海关。因为皇帝最远允许胤禩去天津办差,并且不许过二十日,把人看得老紧。
胤禩分|身乏术,好在他明白皇帝的心思,并不争辩,只是趁机怂恿皇帝把十四也放出来接手火器事务。这一次皇帝犹豫地久些,十四正值盛年,和歇了心思的老大可不一样。
只是胤禛太舍不得老八操劳,也舍不得他为那点小算计折腾自己身子。最后比同老大的待遇,让十四伪装成皇商悄悄去广州和江浙,不可泄露身份,儿子格格妻妾什么的都扣在京里不许随行。
胤禩虽然有小算计,但他更千百倍领着胤禛的情,至此不再轻言出京南下。他的抱负有人替他完成,更何况他如今的抱负,更有另一个人。
怡亲王在前朝仍是第一人,风光无两鬼神避让,但他心里却知道皇帝四哥心中的衡量有所转寰。那个被削了爵位的八哥半只脚大概踏进了皇帝后宫,可是另一只脚却踩在皇帝唯二的两个儿子肩上。这样的身份如果是皇后那必定是天下女子的楷模偶像,可他偏偏是皇帝的兄弟。
一边侍候哥哥一面充当帝师是什么意思?四哥你就不怕教坏小孩子?
胤祥探寻的目光不敢过多落在八哥身上,或许是雨露承泽的关系,八哥模糊的面目染上了四哥特有的狠戾与张扬,记忆中优柔寡断低头唯诺的脸孔已经寻不着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与四哥神似起来。
雍正十年,操劳过度的怡亲王还是久病不治,一口血喷出,很快不治。
皇帝当然很哀伤,亲手送走弟弟的事情还是上演了,这再一次提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