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波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钱峥脸上的表情。
换做以往，老杨肯定会失败，但今天，他却成功地看到了钱峥的表情变化。
上一次他看到钱峥有明显表情变化的时候，是在几十年前，那时两人都还年轻着呢，时光荏苒啊。
作为江东娱乐圈第一大公会会长，和江东第一电视台台长，杨元波和钱峥几乎是斗了大半辈子。
两人的关系和当初的黄毅、于震有点像，都是表面上维持了关系，看着还挺亲热，但私底下却是毫不退让。
江东编剧公会要发展，就需要更多的作品，更多的档期。
而江东电视台要发展，就要摆脱各大势力的盘剥，能自主地控制自己的档期。
这个是死结，没法解开。
这些档期合约很多都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前签订的，还有优先续约条款，它们就像是绑在钱峥脖子上的绳子，随时可能要他的命。
而江东编剧公会作为最长最粗的那根绳子，也是钱峥最想要割断的。
尽管双方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两个老狐狸表面上却相当克制，顶多也就斗斗嘴，真刀真枪的干架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没有一击必杀的机会，谁敢妄动？
本来，双方的关系维系得还算比较平衡，直到宁越的出现。
宁越的《大唐达人》，是钱峥无论如何没法拒绝的。
其实就私心里而言，钱峥是想拒绝的。因为他知道接受了宁越，就得受制于杨元波。
但是他敢拒绝吗？拒绝了江东电视台内部人员的口水就能把他淹死，那是多少人的饭碗啊。
严克动手的时候，钱峥还心存侥幸，能把宁越干掉就最好了。甚至让周家把《大唐达人》拿回去，也比在宁越手上强。
政客需要的是稳定，不能被自己掌控的势力。再强大也没有用，反而看着碍眼。
所以。钱峥虽然不敢亲自动手去狙击宁越，却默许了严克的行为。
但是宁越又让钱峥失望了，严克在他手底下根本就不堪一击。
紧接着宁越在江东电视台内部的声望越来越高，现在甚至隐隐凌驾于他钱峥之上了。
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前段时间，宁越和长安电视台合作制作了《舌尖》和《厨艺大师》，就引发了江东电视台内部极大的不满。
他们的不满可不敢冲着宁越发泄。人家又没欠你什么，跟哪家电视台合作是宁越的自由，没人有资格指指点点。
但他们却可以拿钱峥撒气，就因为你这个一把手不作为。不然江东电视台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你看看人家潘耀文，不停地在各种场合捧宁越，那姿态摆的多低啊。人家潘耀文的官位比你钱峥低吗？还是资历比你浅？人家能做到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能做到？摆什么架子！
钱峥不要说捧宁越了，不是非得出现的场合，他根本就不和宁越碰面。
这些事情，在江东电视台下层传得很邪乎，好像搞得宁越被钱峥欺负得多惨似的，钱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他也憋不住了，想找个机会直接了断，是死是活就是这一回了。
但是宁越和杨元波都比较谨慎，一直没给他机会。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钱峥没法不心动，他虽然知道宁越和杨元波手段了得，却也知道，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这个香饵，他不得不吃。
既然双方都有不得不战的理由，那就简单了，双方很快签订了协议。
这个协议是对外保密的，但是宁越要在台里做新节目的消息，却很快传扬了出去。
虽然现在连节目的名字是什么，是什么类型都没人知道，却不妨碍江东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热情迸发。
开玩笑，宁越做的综艺节目，再差也不会低于二十个点的收视率吧？
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越早运作越好，不然位置就都被有心人给抢了。
这倒也符合宁越的本来意图，他拿出这个节目，最重要的目的当然还是为了给钱峥挖坑。
而第二重要的，就是吸引江东娱乐者的目光，打击吴琼那边的士气。
所以，这件事越多人关注越好。
钱峥也不会阻拦消息的扩散，因为协议中是有规定的，虽然双方是敌对关系，却绝对禁止阻碍对方的正常工作。
宁越倒不是刻意隐藏节目信息，吊人胃口。
他只是想等《大唐达人》结束后再正式开工，现在不想让新节目的消息破坏《大唐达人》节目组的氛围。
如果大家都把心思放在新节目上面了，那现在的工作还做不做了？
反正《大唐达人》也快收尾了，差不多也就个把月的时间。
而新节目结构比较简单，准备起来一点都不费事儿，时间上很充足，没必要那么着急。
可是宁越低估了自己在江东电视台内部的声望。
《大唐达人》节目组的规模实在太大，几乎涵盖了整个江东电视台。
虽然真正在节目组工作的，可能还不到江东电视台的十分之一人手，但辅助节目组的工作，几乎所有员工都做过。
正是因为了解《大唐达人》，了解宁越这个人，所以大家对新节目的态度无比热切。
宁越的能力不用多说了，关键他还是个爽快的老板。
在宁越手底下，只要你肯努力，得到的回报绝对远超你在电视台的本职收入。
江东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关注了，基本也就代表整个南都市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