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醒了?”
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王家乐。紧接着看到的是床边的脸盆。
“几点了?”我问,头疼,撕裂的感觉,太阳穴的筋在跳,血管要崩裂一般。
“还早呢,才12点。”家乐说道:“你喝水不?我给你倒去。”
“什么?12点了,怎么不早叫我?我还有事。”我挣扎地爬起来。
“昨晚你喝醉了。想让你多睡会儿,没敢叫你。”
看来,床边的脸盆是备着让我吐的。看来着实吐了不少,肚子里空空的,嘴里泛着酸。
“昨天谁买的单?”
“哦,大宇和老克都抢着买,后来两人一起买的。”
“怨我,本来说好是我请客。”
“哥,我有件事。”家乐拿瓶可乐放在我桌上。
“哦,什么事?说。”我揉了揉太阳穴,用两手干搓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我,我想——”
“别磨蹭,快说,我得洗个澡赶紧出去!”
“哦,是这样,你知道,上次酒吧的事,我钱包丢了,不见了两千块钱;后来又还了大家帮我垫的房租;后来我一个同学不是赛车给警察罚了吗?我又借给他5ooo,现在离最后交学费的期限也不多了。你看,我,肯定来不及等家里汇钱来,我——”
“要多少钱?你说吧。”我打断他的话。
“一万!”
“什么?要这么多学费嘛?”我吃惊地问。
家乐见我肯借钱,眼里闪着光,慷慨激昂地说:“不是!你看,我这不是还得有生活费,还有车票,我妈会很快把钱汇过来给我的。你放心,不会太久,我一拿到钱就还你!”
“哦——,那天叫我昨晚去吃饭是不是就为了这件事?”我终于明白了他当时为什么只想叫我去的样子。
“这——”家乐挠了挠头,“我不是说也不全是为了这件事吗?也是想请大家吃饭的。各位大哥一直都很照顾我,尤其是您。”
“等会儿我反正要去city,取了钱今晚上回来给你吧。”说完,我往洗手间跑,我得赶紧!跟小莎约好下午一点半,可不能迟到。
还没从洗澡间里出来,就听见大宇从外面回来,在大声地抱怨什么。
“真他妈骗人!害我们白跑一趟,浪费我5、6块钱车票。”大宇骂道。
“也不能怪人家,是我们自己搞不清状况。”这是老克的声音。
我一边用毛巾抹着湿湿的头发,一边急着出来看是怎么回事:“你们说什么呐?”
“报纸不是说同性恋大会是昨天举行,今天有游行的吗?屁!毛都没见到一根!”大宇看来是真火了。
老克过来解释道:“本来说是3月1号大会,2号游行的。可是我们去了之后才听说推迟到3月底复活节前举行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说是什么安全原因。”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不到就看不到呗。大宇,等会我去city,你还去不?”我故意气他。
大宇瞪了我一眼,说道:“去死!我准备在家跟老克搞同性恋!”
“别找我!我内急!有屎!要上厕所!”老克说完真往洗手间去了。
跟小莎约好在唐人街“四海一家”的牌坊下见面。她还没到。
一个叫杰克的白人游唱艺人在牌坊底下的墙边支着话筒,地上的录音机里放着伴唱,他在唱着一首中文歌。居然是陶晶莹的《离开我》:
…………
离开我你会不会好一点
离开你什么事都难一点
车来了坐上你的明天
车走了我还站在路边
离开你你会不会好一点
离开你什么事都难一点
风来了云就会少一点
你走了我住在雨里面
…………
他娴熟准确的中文发音,惟妙惟肖的女声模仿,加上歌曲本身优美动听的旋律,吸引了不少行人、游客驻足欣赏,当然少不了往他那兜钱的帽子了抛几个铜子。
“嘿!”
有人从后面蒙我的眼,不用猜就知道是小莎。
“怎么吓不着你呀?没劲。”
“呵呵,除了你还会是谁?”我笑。心里道,那么柔软撩人的手,谁会有?
“等久了吧!”
“没有,我听歌呢。”
“杰克的中文歌唱得很好!”小莎掏出一枚硬币放在帽子里。杰克一边唱,一边微微点头致谢。
“哦,你认识他?嗯,一个外国人能唱出这样的中文歌,确实不容易。”
“‘外国人’?谁是外国人?”小莎不经意地问。
我突然意识到,是啊,到底谁是“外国人”呢?
“呶,这是我们的a(作业)题目,下星期二交。”小莎递过一张写有题目和要求的作业纸,“你有时间帮我看看吗?没时间就算。”
怎么会没有时间呢?我就是不吃不睡埋头奋战几昼夜也要接下领导交给的任务呀!
“哟,这可是您对我的信任呀!我可不会放过好好表现的机会!”
“少来了!我知道对你来说不过是aake(小菜一碟),毕竟只是语言班的作业。”
“语言班怎么啦,我也是读过的哦。”
“本来不想叫你写的。有点利用你的样子。可是,最近……”小莎眼神忧郁的样子望着我衬衫领口上的纽扣。让我不由想起徐中临走时的眼神,如此的相似!
“怎么能说是利用呢?朋友之间互相办帮忙是应该的。再说,你不也说‘aake’吗!你不找我我才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