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离家出走暑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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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一大早,慕容叔叔照常上班,刚开门,就听咕咚一声闷响,他吓得面无人色,扔了手里的提包,跌跌撞撞栽进里屋来。周老师急忙搀住他,惊惧的问:“是不是胃病又犯了。”慕容叔叔指着屋外,眼直了,大张着嘴,光出气儿。
我朝外扒头,才知道是个人仰脸躺在地上,头在门里,脚在门外。我蹑手蹑脚走到那人跟前,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我哥林天雷吗?他跟死狗一样,呼呼大睡,酒气冲鼻,臭气熏天。
周老师搀慕容叔叔坐下,回头才看见我,又急又怕,声色俱厉:“天雯!快给我过来!”
我指着地上的林天雷说:“是我哥。”
他们面面相觑,半信半疑。周老师轻手轻脚的试探着过来。慕容蓉只是探头却不敢上前,远远观望着。
我站起来,踹林天雷几下,他没反应,我觉得倍儿载面儿。于是拿出起脚射门的力度,照着他飞弹一脚。林田雷就地打挺,连眼皮都没睁,一声不吭的蜷成一团儿,捂着肋叉子挣扎好大会儿,才咳嗽出来。
我笑嘻嘻说:“醒了。”就见他们一家三口,看我的眼神,不大友善,让我心跳过速捉摸不透。
周老师和慕容叔叔赶紧掫起我哥,把他搭进屋,放倒在床上。慕容叔叔一看表叫了声:“晚了。这月的全勤奖要泡汤。”急匆匆往外赶。周老师安慰说:“别急!晚就晚了。”把提包递给慕容叔叔,送他出门。
我哥已经缓过劲儿来,抱着脑壳呲牙咧嘴。慕容蓉倒杯白开水给他。他摇摇晃晃,撑着枕头坐起来,接过水杯,猛一通灌,喝完,玻璃杯潇洒的随手一扔,人就摔在床上,拿衬衣遮着脸,蒙头大睡。慕容蓉又惊又气,知道他酒还没醒,忍气吞声和我捡玻璃碎茬。
周老师抱着胳膊,瞅着林天雷,直运气。这回,终于忍无可忍,上去揪住林天雷的耳朵,咬着后曹牙说:“不争气的东西,给我起来。”
林天雷惨叫着被她拽下床,牵进了厨房,脑袋被按在水池里。水龙头拧到头,那湍急的水流足足浇了五分多钟,周老师掐着他的后脖颈儿,掐表计时。
周老师一松手,林天雷方才直起腰,撑着水池边缘使劲甩头,水花四溅。慕容把毛巾摔在我哥脸上。
林天雷抹了把脸,虽然还打晃,可看那落水狗的狼狈样儿,应该是清醒多了。周老师瞪着他,出其不意的迸出俩字:“混蛋!”掉头就走进里屋,慕容蓉和我跟在后头。
周老师拎把椅子屋子当间一放,坐下。慕容蓉跟我,分列两旁。林天雷倚着门框,看上去又累又难受,强打精神,很自觉的按照学校的规矩,喊声:报告。
“进来。”半天,周老师才发话。林天雷晃着进来,靠墙站着,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他头发还在滴水,前胸后背都打湿了,衣服又脏又破,还印着鞋印儿,那一道道血痕,都是皮带给抽的;背心扯断了一根掉带,在胸口耷拉着。脸上更惨,一只眼给揍肿了;嘴角青紫鼓着小包儿;脑门,脸颊上搓掉皮儿,还往外渗血流汤儿;脖子上胳膊上,爬着一条条紫红檩子,裤子破了,露出翻着红肉的磕膝盖……好像刚从战场上败下阵来的国民党兵。
周老师平心静气说:“昨天,你爸爸来这儿找你,我看他头破血流……”
“叫我拿板儿砖拍的。”林天雷说。我一惊,心说:他是不想活了?
周老师叹口气,失望至极,伤心的喊:“哪有这样的父子?你们还是爷俩吗?”
林天雷梗着脖子,不说话。
周老师拳头抵着额头定定神,伸出兰花指,抹掉眼角的泪珠,就见她突然站起来,走到床头柜,拿出卫生盒,放在桌上。然后搀林天雷坐下,林天雷颇感意外,紧张的看看慕容蓉,慕容给他一个肯定眼色,他才敢坐。
周老师先帮他揭去身上的衣服,竟管都是零星的皮肉小伤,也架不住多,伤口和衬衣粘连,有的已经结痂,竟管林天雷小心的转侧,周老师耐心的剥离……可那也是撕皮扯肉,架不住疼。
慕容蓉扭过脸,都不忍心看。好在我哥不光脸皮够厚,还挺得住。衬衣好不容易扒下来,比蛇蜕皮都费劲,扔到地上,被周老师当垃圾踢出去。
可还有背心要蜕,周老师看着他,擦擦汗,深吸口气,正犯愁。林天雷举手回头问:“报告。周老师。”
“干吗?”
“想撒尿?”
周老师一皱眉,厌恶的摆摆手,恨恨的说:“事还真多。快去!”林天雷起身去厕所了,周老师紧跟了一句:“对准了!别乱滋!”
林天雷耸耸肩,虽然他没回头,可我也能想见那蔫声坏笑的样子。他关上厕所门,就听上插销的声音。周老师咬着嘴唇,瞟着方厅,突然迸出一句话,跟她的教师身份极不相符,只听她半恼半笑的自语道:“好小子,还挺有种!”
吃惊只是一瞬间,慕容蓉和我互瞟一眼,谁也猜不出周老师话里的意思。就听厕所传出冲水的声音,好大声,好半天。慕容蓉有些担心的望着周老师。周老师垂着眼皮,硬着心肠说:没事!
水声没了,林天雷光着膀子打厕所出来,手里攥着破背心,露出一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走进屋来,就跟共产党进刑讯室,一副不当回事的派头,硬气又臭气,。周老师瞅着他,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