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是一道漫长的过程,往往数十年未能得见成果,古往今来万载岁月也只有少数几人才有傲视天下的资格。然而一代又一代的修士前仆后继,只为成为那寥寥的数人,但终归是白骨堆起、热血抛撒,到头来画饼一张,美梦成空,埋没在历史长河的敷衍中。
修真的世界里死亡是家常便饭。没有谁能说自己一定不死不灭,修行之路是一条充斥血与泪的不归,曾有太多人还不能溅起涟漪就已经沉没。
雪伦就是其中太多太多尸骨中的一具。
或许,说不定哪天叶夕也会是的。但他决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要更强,所以会赌上一切、拼尽一切来得到这份人皇的传承。
幽幽苍宇,月光徜徉。于静谧无声处,二十三城有座望月楼,楼高三层,别有洞天。
在第三层的广袤空间内,两道人影对峙,相顾无言。
“百虫入瓮,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城主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他看着叶夕,万古不化的脸上似有欣慰。
叶夕若有所思,将石剑收入灵墟,道:“诸虫尽食,传承将现,还请城主指点。”
说罢,躬身微拜,以作礼敬。
“既然蛊已练成,传承自是与你,只是你还需与我办一件事。”
一听这话,叶夕心下多少已是明了。这才是二十三城城主的真正意图。所谓的传承其实似真非假,虽说涉及人皇,然而总不过是化形境,天尊之流着实不曾在乎过。可他既然送你这场造化,终究还是要有所偿还,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有得有失的道理叶夕还是懂的。想到这里,叶夕也就坦然了。倘说真个白送,还确实叫他心有戚戚,若是有诈就绝无生机了,如今既然挑明了倒也好。再说他一天尊境强人也还不至于打一小修士的算计。
“还请说来。”
“哈哈哈,年轻人好气魄。但此事不急。我先送你去传承之地。你且看来。”
说罢,城主伸手向前一点,黑光激射,那墙壁顿时如同热油里浇上一瓢水的模样,噼噼叭叭地爆响起来。叶夕定睛看去,只见墙壁的纹络好似注入了生命,一时间扭动起来,和自己石剑上的纹络有些相似。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股大力袭来,瞬间就将他吸附住,任他百般挣脱都无济于事。想到先前同雪伦打斗时石剑上的纹络吸附乾坤印的情况相似,叶夕一阵惊恐。没有谁会不畏惧死亡,因为出于对生命的珍重。
“莫要抵抗!”
正当叶夕艰难的施术时,城主的声音传到耳中,简单的四个字,如同一记洪钟巨响将他一震,灵识空白。就这一顿,再回过神来人已经身处一片莫名的空间。
叶夕环顾四周,漆黑一片,漫无人影。思量片刻,立时结印施法,照放一片毫光。身处未知的黑暗是极度危险的,但他还没有诞生符引的时候,黑暗里光线不明就只能被动。他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的人。因为被动就可能意味着死亡。
一个人看重生命却不怕死,是因为他足够懂得珍惜。
叶夕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只见四周得这光束一照,立刻黑烟翻滚,轰鸣剧震,宛如开天劈地,蔚为壮观。不一时漆黑散尽,四下里顿时清明。叶夕放眼望去,哪还有先前的朦胧,这里分明就是最初进楼时在墙壁所见的水墨山色,而自己竟然还在空中,身体轻盈可以翱翔。
“莫非这里就是传承之地?”
叶夕带着疑惑四下探去,对比那时的龙飞凤舞更显得几分寂寥与平凡,想来似乎又不是原先所见。
“你很冷静,判断敏锐,是不是觉得与你早先所见的画面不同?”
一道声音缥缈在四周,粗粗听来仿佛在耳边,仔细听时又叫人捉摸不透他的来处。只是这声音略显沧桑,但又比不得城主苍老。城主的苍老给人仿佛濒临死亡的感觉,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而这道声音,饱经风霜,好似经历过无限悲哀的模样,隐隐透着几分失意。
“你是人皇?”叶夕对着空无人烟的地方问道。
很久之后都没有声音回答,仿佛是要以沉默来掩饰。
叶夕依旧耐心的等着。他很有耐心,他也可以等,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对方也是在等,而且很有耐心。
这片空间灵气甚至比第三层还要浓厚,叶夕盘坐在半空开始疗伤,他会等,但不会无所谓的等。等待也是一种技巧,等待是对时间的一种充分利用。时间对于任何生灵都弥足珍贵,不会因为你是修士而停留片刻。况且在这未知的环境,叶夕必须保持在全盛状态。
他伤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石剑的一击虽然破碎了乾坤印,但也几乎抽干了他的灵力。在灵虚近乎枯竭的情况下能坚持到现在已是油尽灯枯了。
灵气斗转,被叶夕从天地之间抽离出来,一丝一毫,又如水波纵横,缓缓地流淌进叶夕的眉心,汇聚在灵墟,缠绕在灵冥,顿时这片干涸的草地在雨露地滋润下迅速焕发生命活力。叶夕只觉一阵清爽,灵冥充实,飘飘欲仙,仿佛随时可以化形。
“你很好。已经积蓄到这般地步。现在你有资格让我解惑了。我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人皇。天道无情,漫长的岁月,时间会腐蚀尽一切,纵然人皇也不能抵抗,或是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或者已然成仙,飞升到另一重世界。”
久违的声音幽幽响起,却带给叶夕无尽的震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