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将目光从黑白的琴键上移开,转向面前那笑容初春阳光般的女孩。他不禁微红了脸颊,连忙又地下了头:“你……你好。”
“你不用害怕我,我又不会吃掉你。”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的病,痊愈了吗?你在这里昏迷的时候,我常来给你送药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清醒过来的样子呐。”
男孩有些惊讶,原来老神父口中的“上帝派来拯救你的天使”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呃……谢谢……我、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承蒙您的照顾……”
“这话你还得去对我家的先生说,给你用的药,总是我家先生调的。”女孩在钢琴和男孩之间看了几个来回:“嘿,你在这里,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会弹琴?那很厉害呀!你一会儿会给唱诗班伴奏吗?”
男孩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不……我弹奏得还不够好,上帝不会喜欢的。”
女孩眨眨眼,并没有失望的样子:“那……或许你就有时间和我一起出去玩一会儿啦?反正一会儿的礼拜,你也不是必须参加的,对不对?”
“什……”没等男孩说出拒绝的话,女孩就拉起了他的手。
“走吧!不会离这里很远的,就在教堂外面的花园好不好?我想和你说说话。”
女孩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正在男孩犹豫不决之际,他忽然看见了女孩背后,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老神父。老神父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依旧是慈祥地笑着,对着他点了点头。
得到了应允的男孩带着青涩的微笑,对女孩说了一声“那好吧”,便由着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向外面跑去。
谨记我俩初遇那天,阳光正好,微风柔妙。你的发辫在阳光下变成了美丽的奶金色,你的双眼里缀满了秋收时金麦的光芒。可惜那时的我只顾着给你念手中《圣经》里的故事。从《创世纪》的第一章,一直到第三十章。金丝雀落在我们坐的断木头上,雪团子一样的兔子跳到了你的腿上,跟着金丝雀来的小猫蹭着你的脚踝。脚下是芳草如茵,头顶是一碧如洗。
你问我我从哪里来。
我说,我是被教会的人送来的。我的家乡因为战争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你问我是不是和你一样没有名字。
我说,我有名字,我的名字是约翰。
你问我,你能不能给我起个名字,哪怕是只有我叫你这个名字也好。连我都有名字,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说,我想不到好的名字。
你问我你的家乡是不是也和我的家乡一样,因为战争已经不成了模样,所以你才会逃进森林。
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问我我将来会做什么。
我说,也许会做一辈子的神职人员。
“那就约好啦,我会做一辈子的医生的,救死扶伤。”
那只兔子在你的腿上睡得很安稳。
直到战争的火焰蔓延到这里之前,每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都是这般摸样。
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你,在火舌肆虐的教堂里找到了浑身是伤的我。你抬不动已经长到了一米九出头的我,于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泪哭泣。你说外面小镇的炮轰还在继续,你的先生和妇人已经无法看见黎明。你说你明明是医生,却挽救不了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我说我明明是神职人员,却没有换来神明的一丝怜悯。
战争的阴云终究还是降临了。
我带着我的十字架和枪,准备远离。你丢下你的红披肩和蝴蝶结,追上了我。
你说,至少,你要救我。
当黎明的阳光破开云层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想起了你的名字。
“伊莲娜……”
寓意为……
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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