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谷子我们轻松了很多,但也并不是说从此就没活了。陶方当初村子对面那个山坡上开荒种了不少红薯,虽然被夏天那场雨打伤了,很多都连根烂了,但是也有不少活下来。近被人偷了一些,地里应该还剩下不少才对。
因为那块地正对着我们村,那山坡上树木又被砍了个精光,连个遮蔽物都没有,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打那里主意,我们村里人也都对那里比较放心,这会儿稻谷刚刚收完,谁也没指着红薯填肚子,所以并没有人专门到那里去守着。
我扛着锄头葛明背着箩筐,后面跟着小黑和小龙,一行人慢悠悠地往山坡上去,这会儿该是到了挖红薯季节了。村里几户种红薯约好了这一天一起收红薯,以前大家都种着时候,就一起留意着这片山坡,防着小偷,现一起都收了,也没谁愿意落单。
到了地头之后我们先把地面红薯藤割了,全部堆到一边,到时候也是要弄回家,可以给羊群改善一下伙食。以前一般人家都用红薯藤来喂猪,现农村也也很少有人养猪了,主要是太脏太臭。加上头几年吃猪肉又很方便,也不是特别贵,谁还家里养猪啊?
看着别人地头堆起来红薯藤,我想是不是把他们都给要过来,能让我家山羊好好吃上一阵子。听说发霉红薯藤山羊吃了会中毒,可是我家里里外外两群羊呢,那食量也是相当吓人。
我挥着锄头刨地,小龙觉得我效率太低,想要化出原形帮我刨,但是被葛明三言两语打消了念头,乖乖地迈着小断腿跟着后面捡红薯去了。不得不承认,大多数时候,我苦口婆心都没有葛明张口就来忽悠管用。小龙尤其吃那一套,小黑精一点,但是它功力跟葛明比起来还是相去甚远。
这个山坡朝着村子,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还要注意对面自家动静,这年头早就没有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一说了,那些小偷只要能偷到东西,谁管你是白天黑夜。能偷到好,偷不到大不了被村民围着打一顿,一般人也不能真把他们打死了,当然了,遇上手狠那就是他自己倒霉。
几块豆腐块那么大红薯地,有些烂掉了,有些已经被被人偷挖了,我们山坡山挖挖捡捡,倒也还是挖出来不少红薯,堆了好几个箩筐,看着天色不早,就收拾收拾回家了。
田边有几个老人小孩那里等着,等我们挖完离开了,他们再去地里翻找,虽然这种翻找一般不会有太大收获,但是胜安全,不用时刻担心被人追赶打骂。
这些出来拾漏,基本上都是镇上居民,因为自己家没地,现粮食又很难买到,再加上长时间没有收入,家里也没什么积蓄了,而这年头靠乞讨话,早已经讨要不到任何东西了。
这些拾漏人群并不受村子欢迎,因为这些人里面不乏手脚不干净,只要逮到机会,他们就会顺手牵羊。但是因为现村里人生活还没有到真正要为了一口粮食你死我活程度,所以大家抱着那么一点同情心,默许了他们存。
我们一离开,那群人就一拥而上到那块已经被翻过一遍地里去继续翻找。我回头去看,刚好看到一个小孩用乌黑手抓着一小个细细红薯往嘴里塞,没有洗,没有脱皮,就着泥土就吃到肚子里去了,旁边一个老妇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吃,满脸慈祥。
不用过多久,这块地就会被他们翻得干干净净,随后几天,还会有很多人来这里不断地翻找,虽然找到东西希望很渺茫,但是有时候一整天翻下来,大概也是能找到一点漏网之鱼吧。
没走多远,又听村民大声叫骂声音,原来几个家伙不老实,偷偷摸进了人家还没有翻过地头,村里人气呼呼地一边骂一边追,也不敢追太远,他们家红薯还没收完,田边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呢。
我们回到家里之后,把这些红薯放到后院一个山洞里,因为我家后院靠着山,以前就有人顺势那里挖了一个洞,主要就是为了储存红薯土豆之类东西。相对土豆,我们这里人喜欢种红薯,听我说我母亲小时候,家里都吃不上米饭,红薯收获时候洗干净削成丝晒干,然后就要吃上整整一年,多少辈人传下老习惯了。
记得以前村里有个笑话,讲是三合院里面一个破落户,他家里男人好吃懒做,妻子就要撑起整个家庭,日子过得很苦。说起来这个女人以前还是镇上,因为家里吃不上饭了,父母就想给女儿找个农村婆家,当时他们就听说我们这个村粮食很足,红薯长得跟汤罐那么大,于是就把女儿嫁过来了。
当时人们说起来时候,都觉得这个从镇上嫁到村里女人真是傻透了,就是为了吃上像汤罐那么大红薯,把自个儿都给卖了。
我们这边,汤罐是村子里那种早灶台上才有,黑黑,基本上是圆柱形,粗腰平底,被安放再两口大锅之间烧水用,就是为了充分利用烧火时产生热量。因为是处两锅之间,无论哪个灶膛烧火它都能沾点热,但是又都沾得不多。因为形状关系,里面水一般都是少了加加了用,很少彻底换,大部分村里人都用它来烧点洗碗水洗脸水什么,基本上不吃。也有用汤罐这个词来骂人,说人温吞或者长得难看上或者不了台面之类。也有拿来开玩笑,基本上汤罐是个比较特别存。
村里人特地强调说像汤罐那么大红薯,本身就是有嘲笑意思,红薯本来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了,生活刚刚好起来那几年谁都看不上。
想不到时过境迁,那些老一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