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君离歌察觉到了不对劲。
《鹤桥仙》已弹奏第十一遍，首席的人却并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打算。
帘后人影依然挺立，琴声也未曾断过，空气中却多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再这样弹下去，只怕她双手不作废，此后也是碰不了琴了。
身经百战的周无常，对血的味道敏感度超出常人。很明显，这次他便是针对落清尘而来，他不让她停，她便绝不能停。
琴弦上浸透了血液，浸了又染，染了再浸。
落清尘却感不到丝毫疼痛。
“嘣”一根琴弦被绷直紧接着断成两截，琴声曳然而止。整个气氛霎时变得紧张起来。
一声轻俏的声音陡然响起。
”将军，”一位青衣女子径直走上台前，朝台下福了福身。“今日清尘姑娘的身子有些不适，不如将军再看些别的？“
帘后的人微微一怔。看向站在帘前的姑娘，身姿傲然，由于被帘子遮挡着，她看不清眼前人的神色。但是光凭那声音她却已经听出了她是谁。
”是啊，这首鹤桥仙都弹了这么多遍了，本公子也听腻了。”君离歌摇着折扇，一身锦袍，笑得fēng_liú欲致，露出一口皓齿，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周无常睁开眼，似乎是刚从美妙的意境中回过神来。他先是看了一会台上的两个女子，接着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君离歌，眼底隐晦不明。
“京城第一公子，想不到也有兴致来这青楼闲逛。”接过一旁女子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罢了，本将军也听腻了，换成歌舞吧。”
落清尘抱起流光琴，掀开帘子，朝台下的人福了福身。就在她掀开帘的那一刹那，有一些姑娘伸出手捂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站在台前的苏穆青也是闪过一抹震惊。
十指伤痕累累，血迹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血莲。琴弦也由白变深红。
“清尘告退。”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似乎伤的不是自己般。
素闻落清尘对外人无情，今日见了才知她对自己也是极为无情。
老鸨招呼了一些姑娘上台，摘除了帘子，开始跳舞。
“老鸨。”
”哎，将军有何吩咐？“
”七日后，不知清尘姑娘可有空到我的府上为我的客人表演一舞？“
“这·····”老鸨似乎有些为难，周无常抬眼看了一她一眼，老鸨一个哆嗦，立刻应下
“好的好的，将军，落清尘那丫头，三生有幸到您的府上吶。我先去跟清尘那丫头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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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清尘将琴上的血迹洗静，手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只是那根琴弦，却再也无法接上。
她看着那根琴弦，久久沉默。
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已，从最初的抗拒，再到现在的麻，她早已习惯。
”叩叩叩“
”丫头，是我啊，妈妈。”
她起身打开门，看见老鸨满脸担忧之色。
“妈妈，有话尽管说。”她的声音缓和了些。这些年她在花邚院，知道这个老鸨虽然有些可恨之处，但心眼并不坏。
“七日后你去将军府吧，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万事小心便是。“老鸨匆匆交代，便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