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
第二十五章—伟大的疯子
除了后脑勺的伤，玛尔库森·乔德的虚弱更多来自于体力消耗与饥饿，所以，当梅洛尔·尼迪塔斯提着两个大行囊叫嚷出发时，他已经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行走。
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所以，梅洛尔·尼迪塔斯很高兴，哼着不知名的轻松小调，拒绝了玛尔库森·乔德为她分担行李的好意，朝仓库的前方噜噜嘴，宣布着起程。
“你真的确定你要带这么多东西去……萨尔多大桥？”
玛尔库森·乔德仿佛看着怪物，仍然试图劝说——在他看来，这个救命恩人是个女巫，却执意带着近乎重装步兵的重量的行李上路——这……根本不可思议！
“没错。”梅洛尔·尼迪塔斯已经迈步出发了，速度不快不慢，“我们得走快点儿，趁早离开这个喜欢鬼天气的地方。”
愣了愣，玛尔库森·乔德回头望望，女矮人温纳·银须正站在仓库门口对着梅洛尔·尼迪塔斯的背影挥手，那和善的脸上满是对她离去的遗憾。
似乎，这个女巫和这个仓库管理员建立着不错的友谊。
玛尔库森·乔德暗自点点头，追着梅洛尔·尼迪塔斯的轨迹，加快步伐。
“梅洛尔，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你一定要携带这么重的东西？”
作为一个男人，自己不过穿着一身轻飘飘的皮甲，拿着一把矮人打铁的“大”锤子，以及一个小得可怜的铁盾牌，却和身负“重铠”级行李的女性结伴而行，玛尔库森·乔德实在不能忍受如此尴尬。
“锻炼。”
梅洛尔·尼迪塔斯的答案让玛尔库森·乔德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三步并两步跑到她前面，倒退着前进，侧脸看着她的表情：“你确定我没听错？”
“我不保证你的耳朵有没有暗伤。”
“好吧……可你一个女巫，有必要进行这种强度的……锻炼吗？”
梅洛尔·尼迪塔斯斜眼瞥了瞥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已麻木：“记住，我是一个要成为圣骑士的女巫。”
“圣骑……”倒退行走的玛尔库森·乔德一个踉跄，干脆地摔在地上。
这女巫想当圣骑士！
狠狠甩甩脑袋，玛尔库森·乔德爬起来，再次追上梅洛尔·尼迪塔斯，依然看着她的侧脸，却再不敢倒退着走了：“我想，虽然我因为后脑勺的伤而丧失了很多记忆，但很多常识应该没有记错。而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女巫能够成为圣—骑—士。”
“阿拉希之前也没有谁听说过男人能成为圣骑士。”
梅洛尔·尼迪塔斯无所谓他的惊诧，继续走着，不快不慢。
正如玛尔库森·乔德所知的常识，能够成为女巫，没有过人的天赋便得有过人的财富，而梅洛尔·尼迪塔斯的言谈举止显然不是平民，而阿拉希的故事历来受到贵族血脉的敬重，一个真正的贵族不会那这个传说般的名字开玩笑。
“这么说……你是认真的？”
梅洛尔·尼迪塔斯却没有再理会。
这无异于默认，而这默认，比郑重的承认更让人遐想——就像玛尔库森·乔德自己听闻这个言论的第一反应，这个女巫铁定在无数地方饱受嘲笑，这很可能便是她离开暴风城的一大原因——她却没有动摇这个笑话般的决心。
“梅洛尔，你很伟大。”
无论如何，想成为一名圣骑士，坚定的信念是重中之重，这一点，这个貌似疯狂的救命恩人似乎已经达到了。
“那是将来的事实。”
正动容着的玛尔库森·乔德再次被轻飘飘的回答弄得发晕，他再度把女巫的个性归结为狂妄。
不过，这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玛尔库森·乔德努力让自己相信是自己理解错了：“那么，梅洛尔，你又是为什么决定成为一个圣骑士的？”
“为了人类。”
于是，玛尔库森·乔德不得不承认，想和这个女巫谈人生聊理想，很难。
他有些为自己未来的日子悲观了。
不再看梅洛尔·尼迪塔斯，玛尔库森·乔德稍微慢到她身后，安心赶路，随口将话题继续下去：“那么，你这个未来的圣骑士将为人类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贡献了？”
“相反。我很可能默默无闻，成为笑谈，最终曝尸荒野。”梅洛尔·尼迪塔斯没有回头，依旧保持节奏进发着，她的语调平淡而自信，在温和的阳光下随风liu散，“但我会这么努力着。因为我知道，天灾军团是人类的大敌，而圣光，是对亡灵的最好武器；既然生于这个时代，我就要为这个时代选择自己的道路，而不是痴人说梦地幻想艾泽拉斯因为自己而存在，也无论他人如何看待。”
疯子。
听着她的讲述，玛尔库森·乔德脑中一下冒出这样的词汇，而当她讲完时，他的心又为她加了一个修饰。
伟大的疯子。
然而，再伟大的信念，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甚至手腕，最终也不过是一个疯子。不然，人类历史上广为流传的英雄也不会那么少了。
令玛尔库森·乔德尴尬的是，自己不得不跟随这个“伟大的疯子”，这让他的悲观加剧为沮丧。
只是，梅洛尔·尼迪塔斯不会在乎他的思绪，她的步调坚定而有规律，让他只能跟随，直到……很久以后。
也许，也谈不上多久，仅仅被某个女巫强迫只能吃流食的康复期男人的肚子消化得很快……大概，还得加上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