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那被树枝勾住、浸于溪流中的布制品为手帕后,凌月缘顿时好奇起来: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这手帕会是谁人所丢?
莫非……
一想到那手帕的可能主人,心跳顿时开始加速的凌月缘,撇下那吃了一半的烤鱼,起身快步奔至前方,将那被水流冲得荡漾不止的手帕取了过来,凑近眼前仔细端详一番。
那是一条洁净的方形手帕,布质稍旧,白里泛黄,似已用过相当一段时间。若再细看,还能分辨出一些不易察觉的细微污迹,看来虽被其主人仔细清洗过,但依然留有一些顽固不掉的痕迹。
这不就是林馨音的手帕?印象中在马水镇的时候,自己还拿它抹过嘴……凌月缘睹物思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手攥紧的手帕,眼眶里不知不觉中已有泪珠在打转。
你在那里?凌月缘无声地默念着。
可是,这条已与主人失散的手帕却告诉不了他答案。就连身旁那条涓涓淌至远方的溪流,也仿佛仅是一个匆匆赶路的旁观者,只是默默地看着那透过点点树枝缝隙倾洒而下的阳光,将静悄悄发呆着的凌月缘染成一尊金亮的雕像。
……
“看什么呢?发傻了?”
忽然,一阵女声从背后传来,将沉浸于思海之中的凌月缘拉回了现实。他赶紧顺手拿起手帕拭去眼泪,往后一瞧,却见那原本沉默不语的欧阳小零,已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近前来,半倾着螓首仿佛在窥视他手中究竟握着何物,早前通红的眼眸此刻却堆满了好奇和疑问,动作轻盈得如同一只发现了奇特物事而急欲一探究竟的小猫咪。
欧阳小零本是下定决心不再跟凌月缘说话的。但她看到他忽然跳起身来,急匆匆地跑上前,从那溪流中不知捞起了什么东西后,片刻功夫就呆成了一桩大木头,这着实让她奇怪不已。
在确定凌月缘已不知神游至何处之后,忍耐度达到极限的欧阳小零,料定他也不会主动告知缘由,便只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依然抛弃半刻之前心中暗下的不先开口誓言,主动走近凌月缘试图问个仔细。
当然,欧阳小零还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的:没准那猴子找到了什么东西,恰好跟她姐姐和小逸有关呢?!
……
“没什么,找到条手帕,可能是小音的……”凌月缘吸了一下鼻子,别过身子,慌慌张张地将手帕收入交领里去,似乎不想让凑近前的欧阳小零看到自己的糗样。
“哦……或许她来过这里也不定。”无意间瞥到凌月缘那双似还湿润着的眼眸,更加好奇的欧阳小零却只能意犹未尽地敷衍一句。其实她更想将手帕抢过来看个仔细,看看上面是否绣有什么特殊的印记,但她又没跟凌月缘相熟到可以这样做的程度。
想看,但又不想说想看,就算说了也不一定能看,可是又想看……欧阳小零纠结不已。
不过欧阳小零的话倒是提醒了凌月缘。
她来过这里?凌月缘的脑袋猛地一醒,高速运转起来:他在这儿只发现手帕而不见林馨音本人……她是从这里离开却不慎丢下这手帕的么?不太对啊,这手帕会这么凑巧地挂在溪流里的树枝上?根据这溪水的流向来看,这手帕更像是从上游冲至此地而被勾住的……或许小音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上游某处才对?!
想到这里,兴奋得心跳加速的凌月缘跨步逆流而上,往上翘的嘴角挂着丝丝笑意,他仿佛已看到,林馨音就站在上游的某处地方微笑着等他的到来,然后授予他胜利破关的勋章:恭喜你找到我了!你变聪明了呢,小缘!
“……你去那里?”看着严肃地沉思了片刻功夫后,忽然傻笑着扭身便走的凌月缘,欧阳小零顿时一愣。
但凌月缘并未停下脚步。他头也不回,而又颇为亢奋地回答:“这条手帕很可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所以小音说不定就在上游!所以,只要逆流而上就能找到她吧!”
“哎……我是不想再说你笨了,可麻烦你能不能理智点?”欧阳小零深深叹了一口气。
“什么?”凌月缘终于停下了脚步,满脸疑虑地看着欧阳小零:“什么意思?”
“咳。首先,你确定馨音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上游等你?她不会走开?”欧阳小零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踱起小步,娓娓道来:“其次,她为何就不能往下游走?没准她也可能在下游某地啊。既然你要搜,你就该沿着这条溪流搜下去啊!最后,为什么她就一定会沿着这条河活动?她又不是鱼!难道她就不会走去山林别处?”
欧阳小零摇头晃耳分析得头头是道,正欣欣自喜于自己的聪明和凌月缘的蠢笨之时,忽然脸色霎时一红,似是想起了什么事。
她想起了在清远福来客栈的时候,欧阳小芯逗她时说过的一句话。
“据说笨蛋和笨蛋在一起呆久了,就都会变聪明了呢……”
不对不对不对!
猛地摇头的欧阳小零似要驱赶那苍蝇一样袅绕于脑海中的戏弄声,又仿佛想挥去那双颊上愈烈的绯红,同时又在心中对着谑笑的欧阳小芯大吼一声。
姐姐你才是大笨蛋!!!
……
“那可怎办?”凌月缘被欧阳小零这桶冷水浇得从头凉到脚,一时也没了主意,那原本勾在嘴角的几丝笑意也尽已消失,换成了挂在额头上的数道黑线。
“应尽快回昨晚大家系马的地方。”难得见到凌月缘老实请教问题,欧阳小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