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表现得再好,也只是一个小厮,每天奔波无数,早已不知磨破了多少鞋子,脚下的硬茧被刮下了多少次,每个夜晚都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入睡,但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似是自己的心声“是你父母,是你父母害你这样..是他们..”
王子归默然,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在做过自己,又一载春秋,一岁枯荣。
第三年,商队尚在途中,通往漠北的路途比王子归想象中长了很多很多,但已不再是遥远“再有两个月!”王子归心中默念,着对漠北充满了希望,那里有沙场,有一个热血男儿的生命归属。
但是在一个夜晚,一切都变了,商队正越过密林,那一夜,无数的刀光从林间穿至,血肉纷飞,妇女的惨叫声不断,王子归与一个马贼搏杀,身中一刀,翻倒在地。
上天再次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没死,他醒来时,残尸满地,鲜血浸染了整片大地,染红了自己,然后是一场极为剧烈的呕吐,吐尽是面色如土。
他没有再次上路,他留在了当地,成了一名猎户,但心中对梦想还是念念不忘,每次眺望漠北,轻抚着手中的猎弓,弓弦轻鸣,只是此时又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他们,他们毁掉了你的梦想,会毁掉了你的一切!”
王子归已经分辨不清着究竟是心声还是旁声,心中不禁对那两道身影终于生出一股恨意,但是也不明显,几乎可以忽略。
转眼又是一载,第四年,他娶了当地的一户人家的闺女为妻,成婚那天,他亲自举弓,射中了一只巨大的梅花鹿,向妻子献礼,而后深情地一吻,接着便又是醉倒在婚宴中,脸上自从有了疤痕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这一年,那种诡异的声音再未出现。
第五年,一朝破晓时,他喜得贵子,取名王战,寄托他想要征战沙场的美好愿望,却也不知这一幕,与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幕又多么相似,相同的急切,相通的狂喜,相同的幸福。
他每天早出晚归,猎来獐子、鹿,给妻子补身子,虽然苦点累点,但很幸福,这一年,那种诡异的声音依旧没有出现。
第六年,灾祸再至,正当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一年前熟悉的刀光剑鸣骤然响起,是那一伙马贼,他们进村了。
他满是绝望,举起猎弓,嗖!嗖!嗖!几名马贼栽倒下来,但这又仿佛激起了马贼的凶性,变得愈发歇斯底里起来,烧杀抢掠无一不做,他忍住了再次波动弓弦的冲动,抱着只有一周岁的孩子,挥泪偷偷离去,未走几步,就已经传来了发疯似得狂吼,而后一声刀鸣,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不敢停脚,忍不做声,悄悄地潜入了密林,带着心碎般的痛苦,再一次踏上了向北的行程。
此时,那久违的诡异之声再度响起“是你父母,是他们造成了一切,毁了你的妻子,毁了你的家..”他沉默,但是胸中恨意更深。
第七年,他一路向北,再没有停下步伐,他以兽奶喂儿子,小小的身躯渐渐地长大了一些,但有一次经过一个集市时,他略微的一阵失神,转身时,儿子已经不见了,他心中顿时涌现出巨大的波涛,发疯一般的在每一街,每一巷搜寻儿子的踪迹,但是最终却只是徒然。
他竟然找不到半点踪迹。城郊他嘶吼了一阵,然后竟像个孩童般哭了起来,三年家庭,转瞬即逝,他又成了孜然一身,世间沧桑,他能奈何!
耳边的那种声音再度响起“是你父母,他们毁了你的爱人,你的孩子,你的一切,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继续向北,心中恨意弥漫。
第八年,他终于达成了年轻时的心愿,到达了漠北,这里与他所想的很不同,千里荒芜,荒芜尽头,连天宇都是淡黄色的,没有千里肃杀的战争,没有攻城拔寨的恢宏气势,更没有成行成列的热血男儿,有的,不过是一座孤城,冷冷的躺在斜阳下,任寒风吹拂,在城墙上刻出一层沧桑。
他进了城中,这座城是关外要塞,他也成了一名戍卒,握着寒光闪闪的长戟,胸口虽有热血,却怎么也无法激荡出来,眼神浑浊的眺望着关外的天与地,心中生出一股悲情,耳边声音回荡“是你父母,他们毁了一切,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此刻他握紧长戟,心中竟然滋生出一丝杀意,毫无理由,却无法褪去。
第九年,他的机遇来了,夷族犯境,他握的长戟终于可以展露锋芒,他的战甲终于可以挥洒热血,征战沙场。
作为关外要塞,这里战斗的规模与次数,要比其他地方大很多,他虽然是小小一卒,但是冲锋陷阵,夹击敌军,总有他的身影。
偶然之下,他竭力将手中的长戟贯出,枪锋贯入了一名敌军大将的胸膛,升了几级,成了千夫长,战马嘶鸣,总算将冰冷了九年的男儿血唤醒,人仰马翻间,总是热血澎湃。
只是战斗,总有人亡,总有人哀,战后,许多老兵聚在一起,轻吟着
“行千里兮,望家还”
“战沙场兮,子不归”
王子归沉思“子归”“子归”,解下战甲,长呼一口气“是要还家一趟了!”...
(这种章节真的很累!但是都是必须的,不愧对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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