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孙逊说着,就是忧心忡忡的顿了一下,又补充,“他回来了!”
北宫驰的神情巨震,身子也是晃了一晃,不由的倒退半步。
似乎是一时间难以笑话这个讯息,他的目光显示有些迷乱而空洞,随后就是霍的抬头朝展欢颜看去,却是猝不及防的笑了出来,“你是故意的!你们里应外合?那天晚上是他的人潜进来救你,你不肯走,就是为了配合他最后再演这一场戏?”
展欢颜并不否认。
那天晚上潜进来的是陆行,当时她在睡梦中感觉有人推了一下身下的床板,于是转醒之后假意要去如厕,又佯装动了胎气,分散了北宫驰安插在她身边监视的暗卫。
后来回到床上,果然就在枕头底下发现了陆行留给她的毒刺,于是加以利用,放倒了一个女暗卫,后面又由陆行配合着解决了另一个。
如果她真的要走,那天晚上就可以顺利脱逃的。
可是——
最后她却是当机立断的拒绝了陆行的提议,又额外做了一出逃跑未遂的戏码出来迷惑了北宫驰的视线。
北宫驰的确是有够警觉,只是因为展欢颜在这件事上把一切的线索都抹掉了,让他哪怕是心生疑虑,最终也没能悟出什么来。
而现在——
哪怕是他什么都想通了,也太迟了。
“如果不是这样,届时就算皇上回宫,你也能大义凛然的说你是被人蒙蔽,没有及时查明真相今儿冤枉了本宫,那样一来,同样是罪不至死!”展欢颜道,略有唏嘘的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在怎么样?这就打开宫门,迎接皇上进宫?再编排一个富丽堂皇的借口,把本宫送到皇上的面前去?这样的话,你还可以是救驾的功臣!”
而如果不这么做,那他就只能是数死一搏,彻底和北宫烈决裂,来一场生死对决了。
展欢颜的这番话,听起来像是一条出路,但实则真要说起来——
黎王兴兵作乱,这一场战乱平定下来之后,北宫烈必定要借机清洗朝局。
单太后和北宫驰经营多年,在朝中运作起来的人脉和声望都非常可观,可想而知,一旦这些人都被尽数拔出掉,后面——
就算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梁王,也不过是个被架空了手中权利的废人罢了。
北宫烈和他们母子横竖是积怨已深,难道还要留着等他寿终正寝不成?
说白了,今天他是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
思及此处,北宫驰就更是忍不住的想要发笑——
这一面的心思他存了多少年了,却是怎么都不曾想到,这有朝一日真要付诸实践了,却是——
被人给逼反的!
说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半生筹谋不过一场笑话。
“好!好!好!”北宫驰闭上眼,掩饰住眼底真实的情绪,突然癫狂了一样的连连抚手叫好。
若真是力所不及败在北宫烈的手上他还不觉得冤枉,如今却是被展欢颜一步步算计至此——
当真是叫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心中滔天恨意席卷而来,他突然反手一把拔出孙逊的佩剑,两步往前逼近,直接将剑锋横于展欢颜的颈边。
他的脚步不断逼近,展欢颜警觉的不断后退。
两个人在四目交接之下,一个人的目光恨意沸腾焚天灭地,另一个的神情冷漠,全无半分情绪。
最后将展欢颜逼到一处假山前面退无可退的时候,北宫驰才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有胆子以身作饵来布局,就不怕本王和你鱼死网破,现在就杀了你?”
“你会吗?”展欢颜问道,语气不卑不亢,说着也不等北宫驰回答,就又兀自勾唇一笑道:“杀了我,除了能泄你心头只愤以外,再就真的半分好处也没有了,你会做这样明显亏本的买卖吗?”
北宫驰被她堵的哑口无言,心中却是倍感无力的升起浓浓的挫败感。
这个女人已然是将他彻底看透了。
可偏偏,她是他的敌人,一个不遗余力也一定要他死的人。
无限苍凉的仰天一笑,北宫驰却是真的骤然撤手,将长剑递给孙逊的同时,反手一推,也把展欢颜推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他自己就先是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去,一边才又冷冷说道:“你说的对,就这么杀了你,本王得不偿失,既然你也是算准了自己还有一线利用价值,那本王就成全了你!”
“孙逊!”
“是!”
“带她上城门楼,本王倒要看看北宫烈和裴云英要如何来做这个抉择!”
“是!”孙逊应道,抬手招呼了两个侍卫过来。
展欢颜也很配合,并不曾试图反抗,被重兵护卫着往前走去,一路上了高出的城门楼。
彼时已经接近黄昏,天际一大片的火烧云,颜色艳丽而瑰美,带着震撼人心的浓烈色彩,将半边天空都渲染的如火般浓艳。
日光影射,也在每个人的身上都镀了一层金边,看起来连神情都不甚分明。
北宫驰已经没心思去管身后黎王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了,北宫烈既然敢用这一招,就一定不会看着场面失控。
他们这一行人登上城楼,俯瞰下去,第一眼鲜明入目的就是一辆挂着明黄幔帐的辇车。
华丽的辇车停在数十万大军的拥护之下——
这是之前归属于裴家挥下的队伍。
当初北宫烈一道圣旨将齐国公一家传召回京,这部分军权是移交出去了的,但是凭借裴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