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范老板用办饯行宴的由头先稳住了周正,那头他立刻便叫了人,往平江府去了。去做什么?还能做什么,通知李凤凰李姑娘!
却说这李凤凰也真是把心长在周正的身上了,一得到范老板的口信,便抛下了手头的生意,叫了轿子就往金水镇赶。
十几里路的时间,又耗费了两个时辰,等她终于赶到金水镇,这已是下午四点钟的光景。到了金水她自然先找了范老板,大致地问了问情况后,她就寻周正去了。
李凤凰进了闻思绮的屋子,周正正在给她讲故事。李凤凰见她二人感情融洽的亲近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仍摆出笑靥,客客气气地问道:“闻姑娘,不介意我找周正说会儿话吧?”
闻思绮心里觉得有些不妙,暗道:“她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莫不是想搅局?”但嘴上却不这样说,而是甜甜地笑了笑,应道:“李姐姐说话怎么这么客气。”说着,她还推了周正一把,将他往李凤凰身边推。
周正左右看看,便跟着李凤凰出了屋子,到了一旁僻静处。
“你要走。”李凤凰问道:“是闻姑娘提出来的?”
周正点点头,说道:“她后娘对她太坏,一时半会儿间她不想回家。她想先溜出去玩耍一番,玩够了再回去。”
“你觉得她这番话可信吗?”李凤凰轻启樱唇,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周正,如怨如慕地说道:“若我说她不可靠,要你别走,你肯不肯留下?”
周正与李凤凰二人,已隐隐约约的互知心意,只是迫于李凤凰家里的状况,谁也不肯把话说明。就怕把话说明了,又改变不了眼下的困境,反而惹得两个人更难过。
在这种情况下,周正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娘子,他心里觉得有愧于李凤凰。此刻见李凤凰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他哪里敢做回应,连忙偏过目光,有些气弱地说道:“人无信不立,我既然答应她了,就要做到的。”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李凤凰被气笑了,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着:“我这都是为你好,我越看这闻姑娘,就越觉得她不简单。”
“闻姑娘小孩子脾气,若我出尔反尔,还不知道她怎么闹。”周正没有正面回答李凤凰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她脾气不好,你压制不住,便回过头来欺负我,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周正摇摇头,叹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会欺负你?”
“上回是她要自尽你才收了她的,是也不是?”李凤凰见周正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便也耍起无赖。柳眉倒竖,凤目圆睁,直直地瞪着周正,一副气恼的模样,她威胁道:“那我告诉你,若是你跟她走了,我也自尽,省得你看着烦心。”
没料到周正对她的心思已经熟了,他有些为难地说道:“你不会的,你牵挂着你爹,牵挂着你弟弟,你不会伤害自己的。”
这一句话像是霹雳一样,听得李凤凰一个震颤,让她僵在当场,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抬起头看向周正,周正也抬着头看她。
许久之后,李凤凰才回过神来,她剜了周正一眼,苦笑道:“我该因你懂我而高兴,还是为你看穿了我而懊恼?”
“我更希望你高兴。”周正说完这话,似乎觉得自己还没表述清楚,便又说道:“我是真的希望你高兴,可你也知道我这人有这种毛病……有时候管不住自己。”
听周正这么说,李凤凰便知道他是真的下了决定,无奈地点头道:“是啊,我当然知道你有这毛病,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有这毛病呢?你这个该死的呆子!”话说出来,有些难过,也有些唏嘘。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谁也没再说话。忽然之间,李凤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转身便朝悦客来外头走去。
“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能治你的人!”
李凤凰口中能治周正的人是谁?其实各位心里也都有数。
她离开悦客来以后,来到一处大宅子前,这处大宅子是朱漆的大门、琉璃的瓦,好不气派。
下人上前叫过门子,朱红色大门上的小窗“卡”一下打开,露出一张有些苍老的面孔。
“是李家小姐?”秦门房远远望了一眼,见有一顶鹅黄女轿,停在门外街边。这女轿旁的下人,又是清一色的女眷。莫说是金水镇,便是平江府里,这等样阵势的也只有一人。
“没错,正是我。”见秦门房开了小窗,李凤凰也不再隐藏什么,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她聘聘婷婷,行到韩府大门前,与秦门房来了个面对面。
秦门房一见来人真是李凤凰,无奈地笑了笑,叹道:“我这门后头还有两个女人,为了周小子伤神,怎么劝也劝不住呢。没成想今日我这门前头,又来了一个。所为何来呀,李小姐?”
“我要见见韩……少清妹子。”这名字念在口中,是满嘴苦涩,是痛入心扉。李凤凰花了好大的毅力,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咬牙切齿,神情恐怖。
按说像秦门房这种老油条,见了有人在自家府前面露不善,自然是要大送特送闭门羹的。绝不会胡乱开门,给主家找麻烦。
尤其现在韩大韩二皆不在,府里只有一个韩少清韩娘子看着,按照道理就更不该开门了。以她二人的性子,若真的吵闹起来,李凤凰能把韩少清给吃了。
但秦门房不是别人,他无奈地看了看李凤凰,竟没再多说废话,而是“吱嘎”